稱讚。行了,走吧,咱們都下樓去,別讓另一位客人久等了。”

當紐蘭·阿切爾見到那位站在樓梯口朝著他的妻子殷勤致意的俄國軍官時,立刻就看出了這個無禮輕浮的傢伙在打什麼壞主意。

他立刻不悅地沉下了臉色,同時不忘回頭打量觀察妻子的表情變化。然後,他頗為失望地發現,縱然妻子並沒有對這個輕浮放蕩的花花公子產生愛慕之情,可她也沒有嚴詞拒絕對方的殷勤。甚至還誇了好幾句伏倫斯基帶來的鮮花看起來尤其嬌豔婀娜,儼然是把對方當世交朋友來相處的。

裴湘應對伏倫斯基這個追求者的隨意態度與溫和方式,更是讓紐蘭·阿切爾心中警鈴大響,同時暗自慶幸自己及時趕來了,才沒有讓不懷好意的伏倫斯基用花言巧語欺騙妻子的單純感情。

依照紐蘭·阿切爾所想,當眼前這位伏倫斯基先生得知他的身份後,多少都會感到羞愧和尷尬的。畢竟,他正在朝別人的妻子獻殷勤,還被當丈夫的看了個正著。如果此人還打算要些臉面並且樂於遵守上流社交界的普遍規則的話,就該知難而退了,並且此後再也不會登門拜訪了。

其實,紐蘭·阿切爾想的不錯。一般情況——尤其指伏倫斯基和哪一位已婚女子戀愛時,他都會刻意避開那些當丈夫的。

伏倫斯基只願意享受戀愛的歡愉輕鬆,並不樂意因為一段肯定不會長久的露水情緣而給自己招惹麻煩,或者樹立死敵。當然,他自認為不是個懦夫,所以並不害怕決鬥。如果那些當丈夫的要用決鬥來捍衛男人尊嚴的話,他自然會奉陪到底並且相信自己一定會是活下來的那個。

但此時面對紐蘭·阿切爾,伏倫斯基卻並沒有如同以往那般,因為怕麻煩或者因為僅有的一點點羞愧心理而收斂自己的行為。

說實話,他覺得自己此時正處於一種非常矛盾而複雜的狀態中。

首先最重要的一點是,伏倫斯基完全不感到羞愧,因為他知道眼前的這位阿切爾先生並不是一個忠誠的丈夫,甚至還當著妻子的面同情人眉來眼去;然後,他覺得自己這次是真的陷入愛河了,所以願意因為追求一個真正心愛的女人而承擔起以前那些懶得理會的麻煩;還有就是,雖然他內心深處極為鄙視紐蘭·阿切爾,但又覺得自己並沒有充分立場來光明正大地指責對方,因為不論怎麼說,他確實是在覬覦著阿切爾夫人……

“但好在這個紐蘭·阿切爾並不尊重婚姻,”在被人介紹給紐蘭·阿切爾的那一刻,伏倫斯基十分慶幸地想著,“所以,我雖然有些許的良心不安,但也不至於今後就不敢登門拜訪了。哎,如果他為人清清白白的,又對婚姻忠誠,我反倒是要束手束腳的了,尤其是在梅從來不曾將她的愛情恩賜給我的時候!哎,好在上帝憐憫我,沒有讓我陷入左右為難的困局當中。”

總之,咱們這位被米哈伊爾稱作是彼得堡花花公子界標杆的伏倫斯基先生,此時就靠著自己內心深處這一套獨特而又充滿變通規則的感情價值觀,毫不臉紅尷尬地穩穩坐在了紐蘭·阿切爾的正對面。並且,只要他稍稍向左手邊轉一轉身,就能隔著卡列寧瞧見心愛女子的盈盈笑臉。

於是,自伏倫斯基大大方方地落座之後,他的身體和他的頭顱就一直朝左側扭著,完全無視了紐蘭·阿切爾的鐵青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