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卡列寧來說, 調查博拉迪斯幼年時在俄國的經歷以及人際關係,絕對比他在美國這邊展開調查要更加得心應手。

所以,他當即就往彼得堡那邊下達了相關指令, 又根據他和裴湘兩人對幕後真兇展露出來的部分行為邏輯的分析,將調查的重點放在了那個被博拉迪斯擔憂掛念的同父異母姐姐身上。畢竟, 這種利用親情來脅迫旁人為自己做事的卑鄙手段,幕後策劃者也不是第一次使用了。

就像裴湘在之前信中戲謔嘲諷的那樣,有些蠢貨會因為思維上的懶惰, 而選擇重複利用某個或者某些被證明有用的手段……

“說不定這次的事情又被阿切爾夫人給猜準了。”

卡列寧再次不由自主地想到他的合作伙伴。

其實, 這位腦子裡一直有許多事要考慮的先生已經漸漸意識到, 他最近想起裴湘的次數和時長都增加了不少。然而,他並沒有把這種跡象看做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好感與關注,而是理所當然地認為,這是他進一步承認了合作伙伴的辦事能力和思考模式的緣故。

因此,他此時尚且能夠心平氣和地客觀分析:

“阿切爾夫人沒有我手中這麼多可以自主動用的權利和人脈資源, 她本人也似乎更加習慣親力親為和單打獨鬥的做事方式。因此,當她準備認真探索並解決某個問題時, 總會不由自主地第一時間思考如何利用自身所掌握的技能來深挖問題根源。

“關係到某個人時, 她則更習慣從人性角度考慮問題,而人性往往是最講究邏輯又最不講究邏輯的,真不知道她是如何精準把握這個度的……也不知道從米哈伊爾寫信到我收到信的這期間,她又做了些什麼……我可不相信她會專心調養身體然後安心等著我這邊的調查結果!”

那麼,裴湘做了什麼呢?

說起來,這段時間以來, 裴湘除了遵照醫囑認真休息放鬆和調養身體外,大部分精力都用來畫畫了。

不過,她突然有了重拾畫筆練習繪畫的興趣, 卻不是為了在畫布上留下卡爾斯巴德溫泉浴場一帶的秀美溫潤景色,而是對那幾位至今一直失蹤不見或者從來沒有出現過的線索人物有了更多的想法。

在察覺到博拉迪斯和她之前見過的某個人或許有一點點相似後,她並沒有立即耗費心力地大範圍翻檢自己受傷前的龐雜記憶,而是從近期出現的那些和自己主動或者被動產生各種關聯的人物琢磨起來。

挑挑選選排除之後,範妮·瑞茵、麥列霍夫的初戀情人和博拉迪斯的姐姐這三位成為了裴湘的重點琢磨物件。

或者說,她產生了一個大膽的假設……

“昨天,博拉迪斯和沃倫斯基在我面前爭著沒話找話的時候,博拉迪斯情急之下提到了他小時候在俄國生活過。那麼,他的那個同父異母的姐姐,是不是也在俄國生活過?唔,俄國,年輕女性,被牽扯進針對我的陰謀中,下落近況不明……另一個同樣具有這些特徵的人,還是麥列霍夫的那個初戀女友呢……”

思緒飛轉間,裴湘先是用自己那僅僅學習了些基礎的繪畫技能,大體勾勒出了博拉迪斯本人的真實模樣,然後又十分耐心地描畫著她很久之前只見過一面的範妮·瑞茵。

畫了個大概後,她又根據那些只見過麥列霍夫初戀情人部分五官的目擊者的口頭描述,開始試探著在一張空白的人臉上新增符合證人描述特徵的女性五官……

然而,這件事一開始進行得並不算非常順利。

儘管裴湘設想得很好,也自覺自己突然間就領悟了不少關於繪畫的理念和技巧,但是真正拿起筆後,她的雙手依舊是生疏而笨拙的。

又過了好幾日,在廢了不少稿子後,裴湘才漸漸找準了那種如何畫出心中所想的篤定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