沚城,一切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這座城的夏天,除了滿渡口的荷葉,還有街道旁樹上的蟬鳴,吱啊吱啊地叫上一整天,也吵得人不得安寧。

“月兒。”

楚雲從床榻醒來,他夢見竹筏沉了,她很痛苦,想呼救卻發不出聲。榻旁,紅衣一臉戲謔,坐在桌旁,一手撐著額頭,另一隻手玩弄著他的頭髮,“月兒,是你的王妃。”

“夜陌。”

這幾個月夜陌一直閉門不出,這一出現總讓他不安。

“嗯哼。”

聽說身體痊癒後,夜陌便性情大變,現在看來豈止大變,完全就是變了一個人。

“你來何事?”

“聽聞王妃去世,特來安慰王爺,你卻這樣問人家。”紅衣故作痛惜姿態,“唉,真是紅顏薄命啊……”

楚雲看了他一眼,還是沒有理他,起身理了理衣裝,然後走到桌旁倒了一杯冷茶,飲完一口就推門而去了。

“看來,這位王妃當真了不得。”他肯定了一番,也跟出去,不禁八卦起來,“當日你道是報恩,究竟怎樣女子才能讓王爺傾心,連夢裡都喚著人家閨名?”

“你聽到了什麼?”楚雲忽然停下腳步,兩人險些撞上。

“你一直喚著月兒,月兒,月兒……”他的眼神微微顫動了一下,他試探地問道:“我以前是不是認識王妃?”卻想不起一絲一毫。

楚雲回過頭來,“你自病癒一直忙著,從未來過沚城,怎會與王妃相識?”說完又轉身繼續走著,一縷情緒從臉上浮現,又被他極力隱藏了起來,無人察覺。

“王爺解釋什麼,不識便不識。莫非真有什麼事瞞著我?”他戲謔起來,彷彿就要看穿楚雲的心思。

“你……”楚雲眉頭一皺,正要說什麼,卻被身後之人搶先。

“好了,說著玩的。”說著已走到楚雲身旁,就要走上前了,忽然又冒出一句:“我有沒有穿過一件白色的衣裳?”

那些過往恐不要提及才好,若是不能隱瞞下去,就是自己他也會不講情面,後果不堪設想,但願他永遠都不要記起來……

“你素來紅衣加身,哪裡有什麼白衣裳。”

“是嗎?”

他似乎自言自語,暗室分明藏了一套白色的紈素衣裳,鮮潔如霜雪,分明就是他的身量,他卻沒有一點印象。紅衣一邊想著一邊走到楚雲前面,慢慢也沒有刻意再去想那衣裳。

紅衣:“對了,你為何匆匆就將王妃安葬了?”

“王妃身份特殊,事出倉促,拖延恐怕招人耳目,更何況臨終前,你……”

“……”

在竹筏離開沚城的那天,紅衣怎麼也記不得那女子了,後來船靠岸,渡口一路掛滿縞素,聽路人們議論才知道,原來是漓王府的王妃去世了。

“我聽說王妃精通音律?”

“嗯。”

“我還聽說,王妃對你府中的琴愛不釋手,不知這把琴有何特別?”

“這是早年一位斫琴大師的藏品,是一把價格不菲的名琴。”到底沒有說出特別之處,反而心事重重地問道紅衣,“你可知,梨州發生了瘟疫?”

“嗯。”

六月一場大雨,山體滑坡,河水暴漲,沖毀了兩岸房屋,人畜死傷無數,加上天氣灼熱,因此發了瘟疫。

“沒想到,王爺也憂國憂民起來了。”

看似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卻讓楚雲起了憂思,“你……”

“早知如此,生死門就該把這江山奪來給你。”

“你?!”

“嗯哼。”

“夜陌,十幾年了,你該放下了。”

這時,紅衣的眼中突然閃過一絲狠厲,“放心,我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