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睡得極不安穩,眉間時不時地緊緊皺起,彷彿正被什麼痛苦的夢境糾纏著,臉上也會偶爾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那緊抿的嘴唇似乎都在微微顫抖,好像在無聲地訴說著身體的難受。

我的視線緩緩下移,落在了他的手上。那原本是一雙多麼好看的手呀,手指修長而骨節分明,總是透著一種別樣的優雅與力量感。可如今,上面卻插著輸液管,透明的藥水正透過這細長的管子,一點一點地緩緩流入他的身體裡,試圖去驅散那侵蝕他健康的病魔。我忍不住輕輕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他的手,感受著從他掌心傳來的溫度,那溫度有些發燙,卻又讓我莫名地覺得安心,好像只要這樣握著,就能把我的力量傳遞給他,讓他快點好起來似的。

“你去找護士要點棉籤,我給你瓶水,你給他蘸著水擦擦嘴唇,要不該裂開了。” 就在這時,孩子的媽媽那輕柔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她正準備出去打水,一臉關切地看著我和顧庭喆。

我趕忙回過神來,感激地點點頭,輕聲說道:“謝謝你啊。” 隨後便起身快步走向護士臺,向護士說明了情況,護士很熱心地遞給我一小包棉籤。

等我再回到病房的時候,就看到孩子的媽媽已經把一瓶礦泉水放在了顧庭喆病床旁的床頭櫃上。我衝她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微微點頭,再次表達我的謝意,而她只是和善地擺擺手,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輕聲說道:“不客氣,都是在這兒照顧病人,互相幫忙是應該的。” 那簡單的話語,卻如同冬日裡的暖陽,讓這充滿著消毒水味兒的病房裡多了幾分溫暖與善意。

我拿起那一小包棉籤,從中抽出一根,動作輕柔又謹慎,彷彿稍微用點力就會驚擾到正在沉睡的顧庭喆。隨後,我緩緩將棉籤伸進一旁的礦泉水瓶裡,看著那潔白的棉頭一點點被水浸溼,變得沉甸甸的。待棉籤吸飽了水,我便小心翼翼地將它拿出來。

我站起來,微微俯下身,湊近顧庭喆的臉,屏住呼吸,拿著棉籤的手儘可能地放輕動作,如同對待一件無比珍貴又易碎的寶物一般,輕輕地在他的嘴唇上塗抹著。棉籤劃過的地方,那乾涸的嘴唇彷彿得到了滋潤,原本翹起的幹皮也似乎變得柔軟了些。我一遍又一遍,耐心又細緻地重複著這個動作,不放過任何一處乾裂的地方,只盼著能讓他的嘴唇好受一些,不再那麼難受。

顧庭喆依舊沉浸在深深的睡意當中,不過,似乎是那棉籤帶來的溼潤觸感讓他有了一絲絲的反應。只見他那乾裂的雙唇輕輕地抿動了幾下,動作很是細微,若不仔細去瞧,幾乎難以察覺。那模樣,就好像此刻這嘴唇上的絲絲溼意於他而言,宛如久旱逢甘霖一般珍貴,是能緩解他身體不適的救命稻草。

他的眉頭也微微舒展開了些許,原本因痛苦而略顯緊繃的面部線條柔和了一些,整個人看起來好像不再像之前那般難受了。我靜靜地看著顧庭喆這細微的變化,心裡很欣慰,手中拿著棉籤的動作也變得越發輕柔起來,想著再多給他的嘴唇增添幾分溼潤,讓他能在這病痛的折磨中獲得哪怕片刻的舒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