擾,卻被湯瑤彈出的銀絲精準纏住手腕。他藏在袖袋裡的景泰藍刻刀,應聲落地,刀尖上還沾著偽造永通泉貨時殘留的銅綠,這無疑是鐵證如山。臺下忽然響起雷鳴般的喝彩聲,眾人紛紛為這精彩的一幕叫好。

幾個原本縮在角落的年輕學徒,此刻興奮地擠到最前排,舉著皺巴巴的《金石考略》,滿臉期待地讓我題字。我蘸著硃砂,在扉頁認真畫下北斗七星。余光中,我瞥見劉富商正偷偷擦拭額頭的冷汗,他腰間那塊號稱前朝御賜的螭龍玉佩,此刻在神秘空間的投影下,清晰地顯出拙劣的膠補痕跡,原形畢露。

“郝大師!” 當鋪掌櫃突然撲跪在擂臺邊,那紫緞衣襬沾滿了糖炒栗子的碎殼,顯得十分狼狽。他顫顫巍巍地捧出一個鎏金匣子,匣子緩緩開啟,裡面躺著半枚與我懷中雙魚銅鎖嚴絲合縫的鑰匙。他聲音顫抖地說道:“這是…… 這是秦師爺讓老朽藏在密室的……”

我故意用磁粉牽引著鑰匙,使其懸浮在半空。陽光穿透鎖孔,投射在擂臺中央,形成一個奇異的光影。原本散落的銅錢灰燼,在這股力量的作用下,突然聚成完整的永通泉貨虛影,每一道防偽刻痕都與《鑑寶錄》記載的分毫不差,完美呈現。湯瑤忽然輕笑出聲,她腕間的銀鈴鐺與擂臺銅鈴產生共振,清脆的鈴聲交織在一起,將偽造的帛書殘頁徹底震成齏粉,飄散在空中。

暮色漸漸深沉,擂臺四角掛起了繪著星象圖的燈籠,柔和的燈光照亮了整個擂臺。我接過宋評委哆哆嗦嗦遞來的鑑寶師玉牌,觸手溫潤的質感,卻讓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三個月前的情景。那時的我,蜷縮在當鋪後院的柴房裡,藉著微弱的月光,偷偷翻看掌櫃丟棄的殘破《金石考略》。湯瑤翻牆遞給我的那盞琉璃燈,也是這般泛著青玉般的光澤,在黑暗中給予我一絲溫暖與希望。

“恭喜。” 她突然出現在我身側,指尖還殘留著餵魚時的餌料清香。我們並肩走向擂臺下沸騰的人群時,她忽然用只有我們能聽見的氣音說:“西市茶樓的杏仁酥要涼了。” 我低頭看去,她裙裾上躍動的銀鯉,正巧遊過地面未乾的硃砂痕跡,將那抹暗紅映成朝霞般的暖色,充滿了詩意與美感。

夜風輕輕卷著不知誰家撒的彩紙,掠過屋簷,發出沙沙聲響。我站在擂臺上,接過象徵勝者的青銅鑑寶鏡。鏡面倒影裡,那些曾對我冷嘲熱諷的面孔,此刻都擠在歡呼的人群中,臉上堆滿了笑容,彷彿我們從來都是舊相識。可我心中清楚,這些不過是虛偽的表象。

湯瑤突然扯了扯我的袖角,我順著她示意的方向望去,擂臺東側立柱的陰影裡,半枚帶著蓮花紋的銅錢正卡在裂縫中,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幽藍光芒,彷彿在訴說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暮色裡的歡呼聲,此刻聽來卻像摻了蜜的砒霜,讓人心中五味雜陳。我摩挲著青銅鑑寶鏡上凹凸的饕餮紋,指尖忽然觸到一道細縫,那是三個月前被當鋪掌櫃用硯臺砸出的舊傷。此刻,舊傷又開始隱隱作痛,那些蜷縮在柴房草垛裡的夜晚,月光穿過破瓦片,落在我偷藏的《金石考略》上,書頁間乾涸的茶漬,像極了掌櫃吐在我臉上的唾沫星子,屈辱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郝大師!” 人群裡擠出一個戴瓜皮帽的學徒,捧著一本被蟲蛀的賬冊,滿臉崇敬地讓我簽名。他鼻樑上架著的琉璃鏡片,突然折射出暗紅色光斑,這光斑讓我瞬間想起去年臘月的情景。那時我縮在西市橋洞下給人代寫春聯,有個戴同款眼鏡的綢緞商,故意潑溼我的紅紙,還惡語相向,說草根不配碰文房四寶,那羞辱的場景至今歷歷在目。

湯瑤忽然輕咳一聲,指尖輕輕掠過我袖口沾染的硃砂。她腕間的銀鈴鐺發出清脆聲響,宛如一陣清風,將我從痛苦的回憶裡拽了出來。擂臺東側立柱下,半片沾著糖霜的栗子殼正卡在青磚縫裡,像極了當初高鑑寶師派人扔在我門前的恐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