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權威終敗，揚名鑑寶之路(第4/4頁)

信碎片，那些威脅與壓迫，我從未忘記。

“杏仁酥真要涼了。” 她屈指彈飛我肩頭的彩紙屑，鎏金步搖在暮色裡劃出細碎金線，如夢如幻。我們穿過人群時，我瞥見幾個曾當面撕毀我鑑寶帖的老學究，此刻正舉著新得的玉牌，滿臉諂媚地朝我諂笑。他們袍角沾著的赭石粉，與半年前潑在我草鞋上的顏料如出一轍，虛偽與善變展露無遺。

夜風捲著茶樓旗幡，輕輕拂過面頰，帶來一絲涼意。我望著湯瑤被燈籠映亮的側臉，突然想起第一次被她撿回小院的情景。那日我因指出當鋪贗品，被打得嘔血，狼狽不堪。她蹲在巷口，用銀簪小心翼翼地挑開我染血的衣襟，月光灑在她繡著並蒂蓮的絹帕上，帕角沾著的杏仁酥碎屑，正如此刻飄來的香氣，那是溫暖與善意的味道，讓我在黑暗中感受到了一絲人性的光輝。

“客官您的碧螺春。” 小二端來的青瓷盞底沉著半片黃楊葉，葉片經絡竟與宋評委碎裂的翡翠扳指紋路驚人地重合。我捏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顫，蒸騰的水汽裡，浮現出秦師爺那張鐵青的臉。三日前他派人圍堵我時，巷尾乞丐的破碗裡也漂著這樣的殘葉，這一切彷彿有著某種神秘的聯絡，讓人不寒而慄。

湯瑤忽然將杏仁酥掰成兩半，露出內裡流心的琥珀色糖漿。“就像鑑寶，” 她蘸著糖漿在桌面畫北斗七星，認真地說道，“切開表層的包漿，才能看見真東西。” 糖漿緩慢漫過桌面的木紋，那些紋路突然與記憶中當鋪密室的青磚圖案重疊，讓我不禁想起那段在黑暗中用磁粉描摹磚紋的艱難時光，冰涼的磚面貼著紅腫的額角，充滿了艱辛與堅持。

茶樓說書人突然用力拍響醒木，那聲響驚飛了樑上棲著的家燕。我望著斜插在青瓷瓶裡的桃枝，忽然意識到那些被撕毀的鑑寶帖、被踩碎的磁石陣圖、被當眾嘲笑的銅錢拓片，此刻都化作桃枝上鼓脹的蓓蕾。只待一場春雨，這些蓓蕾就要綻成灼灼其華，正如我歷經磨難，終於迎來了屬於自己的榮耀時刻。

“二位留步。” 穿灰鼠皮襖的信使，幽靈般出現在樓梯轉角，他的出現毫無預兆，彷彿來自另一個世界。他遞來的信封泛著奇異的青紫色，散發著神秘氣息。火漆印上的蓮花紋，竟與擂臺陰影裡那枚銅錢如出一轍，封口處溢位的沉水香裡，混著三日前劉富商密室裡特有的硫磺味，種種跡象表明，這封信背後隱藏著重大秘密。

湯瑤的銀簪尖悄無聲息地抵住信使腕脈，動作敏捷而果斷。然而，那人卻像褪殼的蟬一般，輕巧地滑出丈餘，他的身手如此詭異，讓人吃驚不已。信紙從飄落的信封裡露出一角，我看見半個用磁粉繪製的星象圖。這星象圖與昨夜在河灘燒燬的那份贗品截然不同，其中兩枚星子的位置，正對應著神秘空間裡始終灰暗的角落，彷彿在指引著我們揭開更深層次的謎團。

我們隔著杏仁酥升騰的熱氣對視，她眼底的笑意凝成冰稜下閃爍的暖泉，既有對未知的警惕，又有對彼此的信任。樓外突然傳來打更聲，那聲音驚得信使袖中掉出半塊松煙墨，墨塊上 “鑑寶司監製” 的硃砂印還粘著新鮮的血漬，這一發現，讓整個局勢變得更加撲朔迷離，彷彿一場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