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間,紀清苒開了小差,想起了一件幾乎快要被她遺忘的往事。

一年多前,陸霆淵去國外看她,晚上他在她房間裡留宿,兩人鬧到很晚。

那次他很盡興,事後抱著她一起入睡。

剛迷迷糊糊睡著的時候,手機響了。

她一時忘了床頭還擺著陸霆淵的手機,以為有人找她,隨手就接通了。

電話裡響起小姑娘怯生生的聲音,帶著哭腔問他:“師兄,你還要多久才回來看我?你不在,我一個人很害怕?”

她印象裡沒聽過這樣的聲音,但也因為對方的一聲“師兄”,很客氣地問了句:“你找阿淵嗎?他睡著了,要不你明早再打,或者有什麼事,告訴我也是一樣。”

小姑娘抽抽噎噎的哭泣聲戛然而止,在短促的幾聲呼吸後,電話被結束通話了。

她不明就裡,以為對方真的遇到什麼要緊的事,忙叫醒了陸霆淵,說他的師妹找他。

當時他是什麼反應呢?

他先是一愣,繼而臉上滿是擔心,連帶著她也忍不住跟著擔心起來。

可他還是和她說“沒事”,抱著她回被窩裡睡覺。

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是被陽臺吹過來的夜風凍醒的。

陸霆淵在陽臺上打電話,手指間有一點忽明忽暗的火光。

她走過去,想給他披件外套,聽見他語氣溫柔地對著手機說:“依依小朋友是不是想師兄了?好,答應你,明天就回去。想要師兄給你帶什麼禮物?嗯,什麼禮物都可以,只要依依喜歡。”

她的心一點一點往下沉,手上的外套掉到地上也沒察覺。

那是她第一次,聽到蘇依依的名字。

他指尖飄過來的煙味讓她覺得窒息,努力張口,卻發現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後來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句什麼,陸霆淵笑意款款,主動說:“還,聽你的,以後都不抽了。”

當真把香菸熄滅,此後也再沒見他抽過。

她苦口婆心說過無數次都沒能如願的事,到了另一個小姑娘那裡,就只需要輕飄飄的一句話。

陸霆淵結束那通電話後,轉身看見了她。

他神色平淡地通知她,原定的行程改變了,他明天就要走。

即便他來看她,也不過一天時間。

她試圖挽留他,說她次日約了醫生,是很重要的檢查,問他能不能等她的檢查結果出來了再走。

他抱了抱她,又親了親她額頭,笑著說:“抱歉,事出有因,真的改不了。你在這裡待了七年,我相信你一個人可以。”

紀清苒思緒回籠,深深吸了口氣。

她想,真是風水輪流轉。一年前蘇依依在電話裡聽到陸霆淵留宿在她那裡後的心情,此時此刻,她總算是體會到了。

可惜她不能結束通話電話,不能沒有像蘇依依那樣任性。

她還有秦朗要救。

“麻煩你把電話給陸霆淵,我有重要的事要找他。”

隔著電波,她聽見蘇依依輕笑的聲音,跟著是小姑娘打哈欠的聲音。

像是故意吊著她的胃口似的,過了好一會兒,小姑娘才說:“清苒姐,我都跟你說了,求師兄不如求我。你一點求人的態度都沒有,你說,讓我怎麼幫你?”

紀清苒在聽到蘇依依這篤定的語氣時,就知道對方是知道秦朗被捕這件事的。

現在這樣說,無非是想趁機故意折辱她。

可她即便知道,又能如何?

她有求於人,只能做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紀清苒死死攥緊拳頭,指節泛白。

她沒有選擇,只能低頭。

片刻後,她鬆開了手,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