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清苒這會兒其實還沒有完全從極端的情緒裡走出來。

她的靈魂像是被撕裂成了兩半,一半處在雲裡霧裡,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去做,做了就能得償所願,可卻偏偏想不起來要做什麼。

另一半則保持著清醒,拼命喊她醒過來。

也就是說,她這會兒是能感知到別人和她說話的。

但說了什麼內容,就是一片混沌了。

所以陸霆淵把包遞給她的時候,她只知道有人喊她接東西,習慣使然,她伸手去接了。

可只接到了一片空氣。

她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張開手指在空氣裡抓了抓。

顯得很滑稽可笑。

在座的都是陸霆淵的朋友,換句話說,都和杜明謙一樣,不太看得上她,見她出醜,都低聲笑起來。

她被人嘲笑,掉的是陸霆淵的面子。

他臉色當即便有些不好看,推開牌桌站起來,目光掃過在坐的幾人,笑聲瞬間被壓了下去,空氣都凝固了。

“陸哥,別生氣。”杜明謙打圓場道,“大家就是拿她當個樂子……”

“嗯。”

他冷淡地應了一聲,不再理會其他人的賠笑,拽住紀清苒往外走。

杜明謙在他身後問:“陸哥,這麼急著走?等會還有別的彩頭……”

陸霆淵連頭都沒回:“沒意思,你們玩吧。”

他走得很快,力道強勢,不給紀清苒掙扎的機會,像是要把她的骨頭都捏碎似的。

她被他拖著往外走,步伐踉蹌,鞋跟幾次磕在地板上,發出急促的響聲。

幾個人都在包間裡嘲笑紀清苒的狼狽。

杜明謙率先做局:“我賭不出三個月,她就被陸哥甩了。”

別人嘲笑說:“杜少,你太保守了,我賭一個月。你看陸少對依依多好,她跟依依比,那就是天上地下的差別。”

另一個說:“我賭依依已經跟陸少睡過了,兩人拿她當小丑玩呢。”

鬨堂大笑。

紀清苒在陸霆淵把她塞進車,準備關車門的時候,很平靜地問了句:“你是不是覺得我給你丟人了?”

她這會兒眼神清澈,不再是毫無焦點的模樣,陸霆淵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問她:“清醒過來了?”

紀清苒點點頭,視線在他殘存著血跡的胳膊上掠過,怔了下,隨即別開眼:“抱歉,我不是想傷你……”

“知道。”他打斷她,關上車門,砰的一聲,震得人心顫。

可想而知,他心裡存著火氣。

他把她帶到朋友面前來,她出了醜,那些人笑她,實際上也是在嘲笑他。

笑他帶了個上不了檯面的女人來。

沒人喜歡被嘲笑。

他的憤怒,理所當然。

紀清苒腦袋靠在車門上,有點灰心地想,她的病這麼快又復發了,也許,她該聽從醫生的建議,找個願意接受她,愛她的人。

陸霆淵開車帶她去了醫院。他下車,繞到另一邊,拉開車門,直接把她拽下來,大步往精神科急診室走去。

她有點不情願,從心底牴觸去見醫生。

每一次做心理輔導,她都有一種羞恥感,好像被人剝光了衣服窺視一般。

她爭辯道:“我說了我會繼續吃藥。”

“很明顯你沒有。”陸霆淵不耐煩道,“你要是能乖點吃藥,也不會又幹出傷害自己的蠢事。”

“不是因為這個。”紀清苒張了張口,想說她是隻是太缺愛了,因為缺,越發地渴望有人來愛她。得不到,思想就走了極端,想用這樣的方式去證明自己的存在。

沒人不想被別人好好地愛著,她是這樣,蘇依依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