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臣們的期待中,魏相充滿自信地用平穩的語調說出自己的看法。

“陛下,臣以為,陳湯竊居滇王,足見其有不臣之心,蓄意謀反。此乃不赦之罪,合當處之以大辟之刑,以為天下亂臣賊子戒。”

匍匐在地的陳湯,聽到這麼快就宣佈了自己的死刑,兩隻手忽然支援不住身體,趴到了地上。

這麼快!

這麼快就把祖公宰掉了?

心裡很焦急,只能看丙吉他們是否有起死回生之術了!

丙吉不負所望,直言不諱:“陛下,陳湯也曾經來找過臣,誠心誠意對其罪愆做出懺悔。故臣覺得,似乎不必處以極刑。”

魏相看了一眼丙吉,淡淡一笑:“丙公,好生慈悲。”

雖然官位高於丙吉,但魏相也知道丙公不僅僅是很有大局觀的忠鯁之臣。

丙吉與皇帝的私密關係,魏相同樣瞭解,如果說丙吉是皇帝的心腹,並不為過。

但現在,丙吉卻不同意自己的觀點。

是自己對聖意的理解出了偏差?還是丙吉對聖意另有看法?如果是前者,自己需要進一步瞭解皇帝真正的意思,以免違忤聖意。如果是後者,自己更應該先等一等,看看皇帝如何應對丙吉的觀點。

所以他只是語帶嘲諷評價一句,就開始靜聽丙吉高論。

更要仔細品味陛下怎麼回答。

丙吉一開口,群臣的目光就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只聽丙吉繼續說道:“陳湯南征益州,平定叛亂,功勞甚偉。其間或有急躁之處,但也是為了大局著想。至於‘竊居滇王’一事,更是誤解。陳湯事後坦然返回長安,足見其對漢室忠心耿耿。臣以為,陳湯平定益州與其幾件罪名相比,顯然功大於過。最起碼,也該功過相抵,不必處以極刑。”

皇帝靜靜聽著丙吉的陳述,目光深邃,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朝堂之上,群臣屏息以待,氣氛緊張得幾乎令人窒息。

魏相微微一笑,沒有立即反駁,而是將目光投向皇帝,似乎在等待皇帝的表態。他知道,這場辯論的關鍵,不在於自己與丙吉誰對誰錯,而在於皇帝的心意。

陳湯繼續趴在地上,緊張的幾乎忘了喘氣。他既感激丙吉的仗義執言,又擔心皇帝最終的決定。他知道,自己的命運,此刻正懸於一線。

忽然,武將班中閃出了傅介子,高舉象牙笏版:“陛下,臣有本奏。”

劉病已自然知道陳湯回長安後首先去見過義陽侯傅介子,所以對傅介子此刻的挺身而出,顯得毫不意外。

“奏來。”

傅介子眼見今天朝會,竟然因魏相一言而使好兄弟面臨絕境,雖然他畏懼皇權,但兄弟之情,卻讓他決心幫陳湯一把。

縱然得罪了當朝丞相,也在所不惜。

何況,丙吉已經開了維護陳湯的頭。

“陛下,臣竊以為,漢室興隆,在於德行教化,亦在於開疆拓土。武帝之時,遣長平侯、冠軍侯七擊匈奴,收河套,置河西四郡,南滅閩越、南越,而使滇王歸順,西征大宛獲汗血寶馬,三十六國悉尊漢室,東定朝鮮置四郡。我大漢赫赫威名,貫於宇內。今徵南將軍陳湯,承武帝舊業,撫定益州,不聞升賞,反有殺身之禍,臣百思不得其解,亦恐朝野譁然,致使將士嗒然,士氣無存。若果然如此,恐武功既衰,天下危矣!請陛下恕臣無狀。”

傅介子一番仗義執言,頓時引起了群臣的竊竊私語,朝堂之上,氣氛變得更加微妙。傅介子的話語,如同一石激起千層浪,讓原本緊張的氛圍更加動盪不安。

魏相的臉色微微一沉,他沒想到傅介子會如此直接地站出來支援陳湯。但魏相畢竟老辣,他迅速調整心態,目光再次投向皇帝,似乎在無聲地質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