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撫道:“放心啦,朱先生。中途我們就會下船,不會一直待在這上面的。”說罷,她眼神陡然堅定起來,看似不經意地瞥了一眼四周,隨後湊近朱永新的耳邊,小聲卻擲地有聲地說道:“朱先生,你只管安心跟著我。宜昌那邊早有我們的人接應,只要順利抵達那裡,一切都會有人安排,絕對安全無虞。”

朱永新微微點頭,神色依舊凝重,低聲問:“可這中途下船,如何確保不被發現?江面如此開闊,稍有不慎就會暴露。”

小澤泉子嘴角浮現出一抹自信的笑意,輕聲說:“朱先生不必擔憂,屆時會有一艘小船在約定地點接應。江面上的霧氣便是我們的掩護,只要按計劃行事,不會有問題。”

次日清晨,第一縷陽光透過斑駁的窗欞,灑在木雲平的臉上。他忽然醒過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恍惚間還沒完全從睡夢中脫離出來。可當他的目光掃向屋內一角時,瞬間清醒了過來。

只見鈴木芳子正端坐在鏡子前,專注地喬裝打扮著。她的面前擺滿了各種瓶瓶罐罐,以及一些看似毫不起眼的道具。此刻的她,已然褪去了往日的幹練與凌厲,正將自己精心偽裝成一個50多歲的老太太。她的頭髮不知是用什麼特製的染料處理過,原本烏黑亮麗的髮絲間,如今夾雜著縷縷醒目的白髮,顯得格外滄桑;臉上塗抹著一層土黃色的顏料,恰到好處地營造出歲月留下的痕跡,鬆弛的“面板”、若隱若現的皺紋,讓她整個人瞬間老了幾十歲。

鈴木芳子察覺到木雲平的目光,頭也不回地說道:“那是你的衣服,一會我們偽裝成母子,坐馬車出城。”木雲平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椅子上放著一套樸素陳舊的衣物,款式一看就是普通百姓常穿的。他愣了愣神,心中不禁感嘆鈴木芳子心思縝密,計劃周詳。不知道金雲道長他們能不能認出他和鈴木芳子。

木雲平看著那套衣服,猶豫了一瞬,還是伸手拿了起來。衣服質地粗糙,散發著一股陳舊的味道,但他沒有多言,默默開始更換。換好後,他站在鈴木芳子身後,看著鏡子裡兩人截然不同的模樣,竟有種時空錯亂之感。

“記住,從現在起,你就是我那沒什麼出息、老實巴交的兒子,少說話,多做事,別露出破綻。”鈴木芳子一邊整理著自己的裝扮,一邊低聲叮囑。木雲平深吸一口氣,重重地點了點頭,努力讓自己進入角色。

兩人走出民宅,外面的街道已然熱鬧起來。趕早市的人們熙熙攘攘,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他們來到約定的馬車停靠點,一輛看起來有些破舊的馬車正停在那裡,車伕坐在車轅上,抽著旱菸,看到他們走來,微微點頭示意,這個車伕正是江戶川北。

木雲平攙扶著“老母親”鈴木芳子上了車,自己也跟著爬了上去。馬車緩緩啟動,車輪在石板路上發出“吱呀”的聲響。出城的路並不平坦,木雲平的心也隨著馬車的顛簸懸了起來。他不時透過車簾的縫隙向外張望,觀察著周圍的動靜,每看到一個軍警模樣的人,心跳就陡然加快。

鈴木芳子則閉目養神,看似鎮定自若,可微微顫抖的手指還是暴露了她內心的緊張。馬車漸漸靠近城門,城門口的盤查比往常更加嚴格,士兵們一個個神色冷峻,對過往的行人、車輛仔細檢查。木雲平的手心全是汗,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他轉頭看向鈴木芳子,只見她依舊保持著老太太的神態,臉上的皺紋裡彷彿都寫滿了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