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馬路。

至於黃濤夫妻,是死是活只能看命了,我沒本事救他們。

不過喜婆是衝我來的,應該不會要他們的命。

此刻不過凌晨一點多鐘,周遭卻被一片死寂籠罩。

街道兩旁的商鋪本應是熱鬧的煙火人間,此時卻全然熄燈。

唯有門口掛著一盞盞大紅燈籠,正散發著詭異的幽光,將周圍的霧氣映照得忽明忽暗。

絲絲縷縷的白色霧氣從街角巷尾悄然滲出,緩緩蔓延開來,將整個街道都包裹在一片朦朧且陰森的氛圍之中。

沒有高樓大廈,沒有紅綠燈,全都是古時候的建築物。

路邊的綠化帶也變成了一望無際的黃土路。

這絕不是我記憶中的熟悉街道。

我清楚的記得來的時候,衚衕口有家亮著紅燈的髮廊。

裡邊還坐著好幾個身材高挑,穿著火辣的漂亮小姐姐。

可此時髮廊早已不見蹤跡,取而代之的是一家包子鋪。

包子鋪的老闆面色如死灰般木訥,眼神空洞無神,穿著一身土黃色的粗布麻衫站在蒸籠前,動作機械的包包子。

我想要停下腳步,好好看看這到底是哪兒,可雙腳卻好似不再受我控制,只是機械地邁動著。

身後,喜婆仍不緊不慢地緊緊跟隨。

“駙馬爺,跑累了就趕緊上馬跟老身回去接新娘子吧,可別誤了時辰。”

我沒有回頭,卻能清晰地感知到那迎親隊伍如影隨形。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就在我快要實在跑不動的時候,前方突然出現了一隻白色的引魂幡,在霧氣中若隱若現,透著無盡的淒涼與詭異。

濃霧深處,一隊身著白色喪服,抬著黑色棺材的送葬隊伍緩緩浮現於前方不遠處。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身著青色道袍的道士。

他一邊撒著紙錢,一邊喊著:“黃泉路遙,魂歸陰曹,紙錢鋪路,逝者走好。”

這深更半夜的,怎會有人出殯?

讓人感到詭異的是,這送葬隊既無繚繞的香火,又無悲慼的哀樂,四下裡連個哭泣之人都沒有?

而且看起來這些人全都是專業幹殯葬工作人員。

誰家出殯連一個自家人都沒有?

剎那間,黃濤曾對我說過的話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他說牛宏盛的死極為蹊蹺,原本按照本地習俗是中午十二點出殯,可不知為什麼,他家卻突然改在晚上,還嚴令禁止吹奏哀樂。

我眯起眼睛,努力透過濃霧向前望去。

只見跟在道士身後,有個身著白色喪服之人正雙手捧著一張遺照。

那遺照上是個年輕的男人。

不會這麼巧碰到牛宏盛出殯吧?

我回頭向後看去,發現喜婆一行人已經停住了腳步,就站在我身後不到二十米的地方。

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我!

不!

不是看著我,而是看著我前邊的送葬隊!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頂曾在殯儀館出現過的龍鳳轎,此刻竟再次現身,由八個轎伕穩穩抬著。

微風輕輕拂過,擋住轎門的繡滿往生咒文的簾布被悄然吹起一角,一抹刺目的大紅色在這陰森的夜色中乍現。

隱隱約約能看到,轎中端坐著一位身著大紅色喜服、頭戴喜帕的新娘子。

她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紋絲不動,卻散發出無盡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