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並不覺得艾——奧蘭斯卡伯爵夫人客廳裡的黃玫瑰格外美麗迷人。”

聽過裴湘給出的答案後,再一次面對著之前差點死在馬車車輪下的虛弱妻子,紐蘭·阿切爾下意識避開了“艾倫”這個親暱的稱呼,隨後又在裴湘疑惑打量的目光中,語氣乾巴巴地解釋道:

“在我看來,那些花兒都差不多,關鍵是負責插花的人會怎麼設計和安排。嗯,那些在亨德森花店裡隨意擺放的黃玫瑰,看起來自然不如被買回去並精心打理過的惹人注目。不過,梅,我相信不論用哪種花卉來點綴晚宴,只要經過你的精心安排,都會令客人們讚不絕口的,包括奧蘭斯卡伯爵夫人。”

“哦,紐蘭,聽你這樣說真是太好了。”

裴湘面上禮貌地附和了一句,心底卻忍不住哂笑了一聲。對於阿切爾在言談中流露出的微妙的態度轉變,她既覺得在情理之中,又稍稍感到驚奇。

與此同時,裴湘忽然意識到,腦海中的記憶有時候也會誤導自己。比如,阿切爾這個男人就比她印象中的還容易心軟退縮,性格方面也更加矛盾糾結和多情反覆。

這個發現讓裴湘瞬間有了一點新的打算,眸光輕閃間,她決定和眼前的男人多聊幾句。

“紐蘭,我認為你遺漏了另一個極其關鍵的原因。”

“我遺漏了什麼?”阿切爾忍不住挑了一下眉毛,頗有些意外。

在紐蘭·阿切爾的印象裡,梅之前很少對他的觀點提出她自己的見解看法,一直都是當丈夫的說什麼,做妻子的就贊成什麼。

時間久了,阿切爾難免會覺得索然無味。

再加上身邊有一個敢於向伯爵丈夫提出離婚的艾倫做對比,阿切爾就更加覺得梅思想空洞且缺乏內涵了。他多麼希望自己的妻子是一個對自由與平等精神有真正渴望的女人啊。

——可實際上,他最初是極為欣賞梅的溫柔體貼的,覺得兩人既門當戶對又充滿默契。

裴湘有些莫名地瞧了一眼忽然情緒轉好的紐蘭·阿切爾,接著說道:

“艾倫表姐客廳裡的黃玫瑰之所以格外迷人,是因為鮮花配美人,相得益彰!紐蘭,你不覺得艾倫就像是那些怒放熱烈的黃色玫瑰花嗎?同樣給人自由又勇敢的感覺,同樣光彩照人情感豐富,同樣脆弱又堅韌。所以呀,凡是艾倫親手打理過的黃玫瑰花束,都會展現出雙倍的魅力來。”

面對這些出自妻子口中的對艾倫的讚美之詞,紐蘭·阿切爾一方面感到十分認同,另一方面又難免生出更多複雜難言的滋味。

他頗為遺憾地想著,既然梅能懂得艾倫身上那些美好珍貴的品質,那就說明她本身也是對精神世界有所追求的。如果她能早些展露出來,那麼他們的婚姻也就不會出現問題了。

此時的阿切爾已然忘記了,其實,在艾倫返回紐約之初,在艾倫自己本人還不曾清晰意識到家鄉紐約並不是她期望中的避風港的時候,梅就已經洞悉了艾倫的不快樂,並且還在信中特意叮囑當時作為未婚夫的紐蘭·阿切爾要儘量幫助親戚艾倫。

那時的阿切爾也曾暗自稱讚過梅的聰慧敏銳與細心溫柔。可那之後呢,他還是不可避免地變心了。

“梅,說實話,我沒想到你會如此稱讚奧蘭斯卡伯爵夫人,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

“我以為你們大家,包括明戈特老夫人,都希望艾倫能回到歐洲去,甚至回到她那個風流成性又脾氣暴躁專橫的丈夫身邊去。”

“嗯,紐蘭,不管旁人怎麼想,我確實挺希望艾倫返回歐洲常住的。不是希望她能和奧蘭斯卡伯爵複合,而是因為我認為那裡更適合艾倫。她是怒放熱烈的黃玫瑰,本該風情萬種,本該搖曳生姿,不該就這麼枯萎在這裡的。哦,紐蘭,想想吧,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