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建那廝,真敢殺宗室藩王啊!

不知道李九娘看到這一幕如何想?她還以為皇帝所在的華州,是什麼王法森嚴的地方。哪不知,就連她那些堂兄堂弟,都因為不在天子身旁,就慘遭殺害!

如果說,昭宗還能保護誰,那也就是他目力所及的範圍了。有人形容政令低下叫“令不出城門”,此刻的昭宗皇帝,卻是“令不出目力所及”。

但是連獨自垂淚悲傷也做不到了。

柳璨來了。

他轉上了梁王的奏摺,請官家遷都洛陽。

朱全忠已經想好了。既然官家想遷都,那為何不去洛陽?

你能投奔李克用,你就不能到朱某的地盤上來耍耍?

昭宗非常悔恨。

悔恨自己,當初怎麼就相信了韓建的鬼話?車駕怎麼就留在了華州?為什麼不勇往直前,直奔太原?如果自己當時不顧韓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諫”,如果自己當時能硬起心腸,一鼓作氣到了太原,今日局面,是否還會如此?

世上沒有後悔藥。

不過有酒。

昭宗喝的酩酊大醉。

嗯,酒醉的感覺就是好,暈暈乎乎的,不必考慮什麼國家大事,不必擔心什麼社稷安危,也不必為那些年輕親王的死而深深內疚。

等他酒醒了一些的時候,他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在一輛豪華寬敞的馬車裡。

這不是童話,這是正在發生的事情。

命令內侍召來宰相,鄭綮和柳璨都趕來了。

官家總算明白了。

自己喝醉以後,就被韓建命人抬上馬車,離開了他一直想離開的華州。

當然不是北上,而是東進。去洛陽。

昭宗震怒。

你們還當朕是官家,是皇上,是聖人嗎?怎可如此褻瀆,如此……

柳璨嘆了口氣。

“官家,世道如此啊,梁王擁兵八十萬,控制著九個藩鎮。他的話,比官家的話,更……”

下面的話,連柳璨都說不出口了。

鄭綮無可奈何。怎麼辦?歇後詩?對不起,真的沒有半點詩興。

有的,只有極度驚詫,只有濃濃的悲哀。

當然,還有的就是,幽深難測的前途,黯淡無光的前途。

他甚至想過,我等真的還能到洛陽嗎?

或者如韓建威脅的那樣,我的“反跡”是否已經足夠了?

自己的政治生命,已經終結了。現在,該是考慮自己的生命,還有多久?連金枝玉葉的諸位親王,都被梁王說殺就殺。

連神聖的聖人,都被梁王像綁架一樣送上了鑾駕。

昭宗絕望地怒吼:“不可!”

看著兩位宰相,昭宗忽然明白了一些,他的國字臉抽搐了兩下,聲調降低了。

“柳卿,可告知梁王,可證夫人臨蓐在即,不宜長途奔波。遷都之事,等來年再行。”

不玩虛的了,不跟梁王講什麼君臣之禮了。

昭宗已經完全明白梁王想幹什麼了,他現在只是為了一個孕婦,無奈地哀求。

只要是個人,都會答應這可憐的要求。

可惜,沒了張惠約束的朱全忠,早就成了一頭怪獸。要想推翻李唐將近三百年的天下,他必須拿出超出常人的力量來對付。

李振奉命來到,告訴皇帝:京畿受災,災民嗷嗷待食,朝廷多耽擱一天,餓死的災民何止千百?請官家為了天下蒼生,即刻啟程。

話說的很清楚,馬上遷都。

昭宗的國字臉都歪曲了。傳說中的曹操,也沒這麼兇狠殘暴吧!

無奈的他,只能對道旁歡迎的民眾摔下一句話:

“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