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晃動中,被困在腔室中的人開始甦醒。

蟲母徹底死亡後,蟲巢變得不堪一擊。劇烈地晃動讓人無法站穩,尤安裝在牆壁上,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方穗。

少女面色慘白,面容安詳,看上去像是睡著了一般。

若是能忽視從口鼻處湧出大量的鮮血半乾涸地凝固在面板上這個情況的話。

“穗穗姐。”尤安站不起來,膝行著靠近,將腦袋貼在她的胸口,許久也未聽到平日裡他最熟悉的心臟跳動的聲音。

平日裡他最喜歡抱著方穗,是因為微微低著頭就能聽見她胸口蓬勃的生命力。

這次他什麼都聽不到了。

像是死了一樣。

當這個意識突然冒出的時候,他的精神體暴漲,觸手無差別地揮動破壞著周圍的一切。

阿斯坎原本還暈暈乎乎,見這傢伙突然開始發瘋,提著重劍便砍去了向他揮來的出手,“尤安!給我發什麼瘋!趕緊帶著方穗撤退!”

而當他幾步上前打算將尤安拽起來,正巧看見了他懷中的人。

饒是不可一世的龍族,在前線看慣了生離死別,那一瞬間也突然生出了一種無力感。

“她……怎麼了?”阿斯坎問。

回答他的是尤安帶有敵意地目光。

尤安將懷中的人攬得更緊了些,觸手層層疊疊地包裹著兩人,拒絕任何人的靠近。

一旁快速疏散的哨兵們發現了異樣,也都紛紛停下了腳步。

即便不用詢問,哨兵和嚮導之間的關聯也能完全感知到對方的情況。

方穗和他們所有人之間的精神連結斷開了。

甚至捕捉不到一點精神力的殘留,徹徹底底、完完全全地消失了。

而這代表著最為簡單的一個道理——

只有嚮導徹底死亡,才會和自己精神連結的哨兵徹底解除聯結。

方穗死了。

這四個字的現實沉重地壓在了所有人的頭上。

他們從夢中醒來的時候,或多或少其實能感覺得到一些異常,只是並未深究。

畢竟方穗這個人實在是擅長隨機應變。

總是一次又一次地給他們帶來勝利,所以以為這一次也會一如既往地所向披靡。

阿斯坎握不住重劍,“不,這怎麼可能,方穗……”

他實在是說不出那個字。

哈德里安雖然也情緒低沉,但蟲巢馬上坍塌,若是再不撤離,即便沒有被壓死,也要被前線的粒子炮轟成粉末。

“我們先把穗穗的屍體帶回去。”哈德里安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布蘭溫去控制尤安,以免傷害到方穗的身體。

阿斯坎反手拽住哈德里安的衣領,“方穗她沒死!我不相信!”

可是當他對上哈德里安那雙堅定又充滿悲慼的暗紅色眼睛,胸口積鬱的憤怒全都沒了宣洩的出口。

哈德里安拽開他的手,給布蘭溫下達了動手的指令,轉身離開前只留下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