懼。

作為一名修士,黑夜於他如白晝無異。作為揹負使命的人,他也很少會有閒暇,去感慨夜幕的美麗。

恐懼?楚影還會恐懼嗎?曾經的他,以為自己不會,一直這樣認為。因為他,從來立志於成為一個,讓別人恐懼的人。這就和曾經的楚翔一般,總是糾結於成為杯具,或者去製造杯具。直到他站在茶几之外、冷眼看著棋盤,才明白,原來不論是杯具、還是製造杯具的人,都是一場悲劇。

楚影沒有看透棋局,雖然他已經是棋盤上的國王。他可以肆意製造恐懼,但他依舊在棋盤之。所以,面對突來的黑暗,他恐懼了。

夜,是黑暗,是寂靜。對理智者而言,僅僅如此。

但也許,那些懼怕夜晚的人,害怕的並不是夜、甚至不是黑暗本身,而是未知…

未知,最可怕。偏又在跳出棋盤前,個體瞭解的越多,接觸到的未知也就越多,遇到恐懼的可能,也就理所當然越多。

那些無所畏懼的,除非心性如此,否則,大都不過是活在自己的圈子裡,自我滿足,自以為無所畏懼,無所不知,就像楚影一樣…

………。

退!chōu身飛退。

如同一道紫色的閃電,楚影以比方才迅捷至少一倍的速度,暴退進入了夜幕籠罩下的森林!

黑暗籠罩的森林,總是充滿了危機,這個道理,在哪裡都很適用。

但楚影寧可置身危機重重的森林,亦不願多在這片荒蕪的空白地帶待上半刻!

“呼”的一聲,衣袂破空,帶起了樹葉沙沙的響動。

紫色的閃電很快消失在霧林之內,劍洗心已經亮出了底牌,超卓的空間掌控能力,楚影自然也就無所保留,施展起比劍洗心更快的速度,絕對的速度!

而這時,楚影並沒有看到,被陰影籠罩著的空白地帶,在他離開之後,似乎變得更加陰沉、深邃…

黑暗是深邃的,這不單單指視覺效果,甚至那種絕對的黑色,如同虛無一般,連精神都能吞噬。

沒有半點光芒,只能聽到輕微的物體破空聲,以及偶爾帶動的枝葉拂舞。

看不清楚影臉上的表情、究竟若何,但想來,也不會太過好看。

實際上,當他發現,自己的靈識竟然自最先覆蓋千丈方圓,直接被壓制到周身十丈!堅固的道心,都隱隱泛起了絕望。

森林、霧氣對於能力的壓制效果,在黑暗,變得更強了!

當靈識難以潤轉,當週圍半點色彩皆無,當詭異的聲音,開始從四面圍攏,楚影停下了疾速馳行的動作!

咻!

七彩飛劍化生,七道霓虹繚繞周圍,法寶的光芒除了被黑暗吞噬掉一部分,至少讓楚影勉強能夠看到百丈之外。

覆地印高懸於頂,對敵自是鎮壓,對己亦可防護。金色的光芒有些微弱,並不似七色飛劍那般肆無忌憚。隱約,器靈似乎傳來了一陣陣反抗的意志,彷彿並不願意置身這等環境之下。( )楚影心一陣陣發苦,他又何嘗願意這般?

不得已而為之,這炫目的光芒幾乎讓楚影瞬間成了黑暗的焦點,周圍莫名的聲音越來越嘈!

深吸一氣,楚影就那麼頂著金印,御著神兵,緩步前行。

他的面色、在門g門g金光之下,彷彿有些蠟黃、冷硬,偶爾或青或紫的劍光照耀,又會讓那張俊美的臉孔,生出些許變化。

忽然,周圍樹林、黑色最深、將法寶光華完全吞噬的地帶,亮起了一對血紅色的豎立瞳孔。

猩紅猩紅,飽含著鱷的兇殘、狼的貪婪、狐的狡詐、虎的冷漠。

那是一道充滿了複雜、難以言喻的目光。

楚影頓了一下,面色稍寒,心苦澀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