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出世成長,抱歉……回去吧,路上小心。”

“你——你又趕我走?!”銀貅以為會得到他欣喜若狂的擁抱或親吻,兩人共享這個喜悅,絕沒料到,他最後仍是叫她走。她急忙反抱他的手臂,“你是不是沒聽見我說的另一件事?我不是妖!我和你都是貔貅!你不知你家祖先曾與一隻母貅相好,產下後代,你身上流有貔貅的血,我不是與你迥異的妖邪,我們一樣……”

方不絕觸碰她的臉頰。“我已經死了,小銀,我不是人,不是貔貅,僅是一抹魂魄罷了。”聽見他的血液中存有神獸貔貅的部分,他不能說完全沒有驚訝,但,驚訝又如何呢?那已是“上一世”之事……他知道得太遲,無法喜悅,喜悅於自己和她,擁有相同的交集。

多麼教人無法反駁兩人之間沒有身分差異的實話。

他已經死去,不再是人,當然,亦不再是人貅混種,她與他,最後還是變成了不一樣的東西……

“而且小銀你不要忘了,你與方不絕是不歡而散,你明明還沒原諒他賞你休書的惡劣行為,貔貅不是愛憎分明嗎?你應該氣他氣得撂完『我懷孕了』這句話就掉頭走人,而不是與他藕斷絲連,捨不得離去。”勾陳痛恨自己必須棒打鴛鴦,這令專司不受祝福之戀圓滿成功的他感到強烈自厭。

其實他可以鼓勵銀貅勇往直前——如同他解開金貔的心結,讓金貔放下他與那隻人類小姑娘毫無意義的爭吵,趕在遺憾發生之前,和人類小姑娘破鏡重圓,雖然最後仍是遲了一步——勸說他們盡力追逐偉大的情愛,豁出性命,沒有愛,毋寧死,但方不絕情況太特殊,銀貅也不是強悍如兇獸之流,他的盲目鼓吹,極可能賠上銀貅的生命。窮奇殞滅的借鏡,雖未親眼看見,但是從相熟的天將口中聽聞那日情景,仍不難想象,神祗要處置掉惹是生非、反亂綱紀之徒,是如何的易如反掌。

銀貅這才憶起她確實尚未原諒方不絕休妻一事,對,她剛剛才想起來……

“呀,我們真的是不歡而散……我還存生你的氣。”被人提醒才記起來的老鼠冤,在看見方不絕張眼覷她,聽見方不絕嘆息般呢喃著她的名之際,輕易便煙消雲散,重逢的欣喜戰勝了一切。

銀貅苦惱地咬唇,心裡的怨氣著實所剩無幾,此時滿腦子只想待在他身邊,不走。她一臉寫著“我……我好想原諒你,可以嗎”,在場三個男人都看得一清二楚,真是太沒有節操了。

女人的心軟,在於那名惹怒她的男人,被放置在心裡何處。若她深愛著他,即便前一瞬間還兀自生悶氣,下一剎那,就能勾挽著他的臂膀,詢問等會兒要吃些什麼……

“小銀,聽話,跟勾陳一塊回人界去,這裡不是你能久待之處,走吧。死前種種之於我,已失去所有意義,我遇過的人、經歷的事,已是遙遠過往,我也無法再回到那個時候,你快走吧。”方不絕每說出一個要驅趕她的字眼,都艱難無比,如同他死去那日,若不是知曉自己大限將至,他不會忍心傷她,更遑論振筆疾書寫下違背心意的字句,在她震驚惶然的神情下,殘忍地將休書拋至她面前……他不願意再重溫那嫌惡的記憶,而此刻,他卻不得不。

就這麼走吧,對他生氣無妨,覺得他絕情也可以,恨極了他更無所謂,只求她平安走出黃泉,不引發衝突,不惹怒任何一位鬼差,毫髮無傷地,離開。

走吧……

他根本就不該醒來,不該受她的嗓音召喚而張開雙眼,如此一來,他不用再面對她的二次離去,一次的體驗,已經太足夠了。

“我不要變成你的過往!”銀貅不喜歡被他歸類於“過往”,他與她哪算“過往”?他明明就在她伸手能觸及的地方,看得到他,聽得到,哪裡已是遙遠過往了?!

方不絕冷硬地轉身,不望向她,面對文判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