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嘴中詛咒似地重咬珍珠,喀喀聲爽脆漫開,腦子裡想的全是明天該去找銀貔、玉貔或珠貔來解決這惱人慾苦。

那幾只公貔都很討人厭,討厭到就連在求偶時節撞見他們,都會很想一爪子耙過去,吼著叫他們離她遠一點。

看來,得蒙上眼睛,捂住耳朵,放空一切,才能逼自己忍受他們。

獸就是這一點不好,本能操縱了理性。

銀貅有些垂頭喪氣,光想到那幾只公貔,精神都沒了,好想挖個洞,把頭埋進去,逃避一下現實,此時這兒沒有洞,只有繡了交頸鴛鴦的紅繡枕,她勉勉強強姑且替代,丟開鳳冠,螓首埋向紅繡枕。

軟乎乎的,好舒服,還有日光曬過的暖暖香息……

她放任自己深陷其中,躺平,管它繡枕上的圖紋是否會印紅她柔嫩芙腮,她不想煩惱這種小事,她吃飽了,食慾獲得撫慰,性慾越顯強烈,也就是……

飽暖思淫慾?

她正咭咭苦笑,房門驀地被人開啟,她想施法遁逃已經來不及了!

隔著火紅色床幔,她看見一個男人跨進房,她知道,他也瞧見她了,她大可不理會是否驚嚇到那隻雄人類,讓他誤以為見鬼地咻一聲變不見,但她卻沒有這麼做,維持整個人平伏於床上的姿勢。

味道。

他身上,有一股味道,鑽進她鼻腔,教她好奇。

除卻酒氣外,還有好矛盾的味道,龐大驚人的財氣交雜著闇息──一種糾纏在他身上的危險氣味,並非由他自身散發,而是外來的,圍繞在他周遭不消散。

她抽抽鼻翼,想嗅得更清楚……是財氣沒錯吧?這麼甜這麼香,雖有些不一樣,應該相去不遠。

一般而言,有財氣的人,一生大富大貴,錢財會自動自發跟在他身邊轉,做任何生意都能輕易致富,本該與貧窮惡運絕緣,可他身上卻還有闇息,太詭異了,不應該吶。

那股味兒,使得她留下來沒走。

方不絕看見那具慵懶臥床的女體,泰半藏於床幔後側,纖柔的腰、圓俏的臀、修長的腿,全因身上那襲綢紗羅裙柔軟地服貼著每寸娉婷而展露無遺,床幔遮去她的上半身,無法辨識她清醒與否或容貌如何,他的目光很快挪向滿地狼藉──被棄之如敝屣的鳳冠霞帔,沒等他到來便自作主張掀下的紅蓋頭,紅嫁裳更是像堆醃菜似的拋在窗邊。

心不甘情不願的出嫁,所以拿東西洩憤,是嗎?

他反手關上房門,踩過一地凌亂,她既不屑那些婚嫁之物,他亦毋須珍惜。帶著與她相同的不甘願,他扯掉身上可笑的紅蟒袍,抽開束髮玉石冠,黑髮狂野地敞散開來,他拋去蟒袍和頭冠,任由它們加入地板那堆混亂之中,隨著他走近,銀貅將他瞧得更仔細,紅幔並無法成為她的視線阻礙。

這隻雄人類,很高,很魁梧,很壯,輪廓粗獷毫不爾雅,濃眉大眼帶戾氣,薄唇挺鼻有寒意,刀削般的下顎強而有力,拼湊出一張與俊美無緣的容顏──並不是指他醜陋,他只是不如人類男子文質彬彬,他像她見過的山林野獸,即便擁有化為人形的本事,那股獸的野性仍舊清楚可見。但他明明是人類,那種弱小無害的怯懦動物,怎會使她聯想成獸呢?而且,還不是溫馴小兔兒那一型。

燭火搖曳,暗沉不明的光線,投射在方不絕臉上,猙獰的陰影,隨著深刻輪廓的起伏而盤踞在他面容上。

就在他伸手撩開紅幔時,銀貅一聲小小驚呼,差點忘掉自身處境,趕快做出反應。

方不絕以為自己看到了銀芒,以及白銀般的螢光。

是他眼花嗎?那一瞬間的輝亮耀眼是錯覺?

床笫上的女人,長髮潑散枕面,猶如上好絲綢柔美,他不曾見過如此直亮烏黑的發,沒有半絲凌亂,彷佛正誘惑著人將手指探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