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前任指揮使大人卸任了,當時兩兄弟都是同知,若是按照能力來看,兩人其實差不太多,不過大哥的資歷終究老些,而且做事穩當可靠,兄弟相對則有幾分毛躁,因此幾乎所有人都覺得,這個新的指揮使,應該是大哥來做。

可當認命下來的時候,大家卻發現根本不是這麼回事,原本幾乎沒什麼希望做到的兄弟,居然成為了新任指揮使,而大哥卻依然停留在原本的位置上,大哥的手下們不服,專門找人調查此事,最終發現那兄弟在南直隸花了大價錢託人,似乎還有貴人相助,輕而易舉的取代了大哥的位置,這在以義氣為先的衛所中幾乎就是不可饒恕的事情。

大哥手下們打算鬧上一鬧,給那兄弟點厲害瞧瞧,幾乎都已經準備好了,卻在最後關頭被大哥阻止,那幾個手下想不通,可大哥卻什麼都沒解釋,似乎根本與自己無關似的,就這樣認下了這件事。

本以為事情到此為止,可那兄弟做了指揮使之後,不知出於什麼原因,開始對昔ri的結拜兄長百般打壓,今天這裡挑個錯,明ri那裡找個茬,總之為了對付這位大哥,幾乎將所有手段都使了出來,衛所也逐漸被他控制在手中,除了少數忠心的老兄弟之外,其餘的全都成了兄弟的部下,可大哥卻依然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很平淡的承受著這一切。

直到今天,那兄弟吃空餉的事情發了,傻乎乎的大哥居然還要替他頂罪……

這故事其實很簡單,並沒有什麼非常出彩的情節,可幾條壯漢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婉婉道來,加上方才胡捷的舉動,立刻將場面烘托的多了幾分聖潔,天空中彷彿出現一條赤面長鬚大漢,著青袍,帶綠帽,手拿青龍偃月刀,正對著地上的胡捷拈鬚微笑,總而言之一切都顯得那麼崇高,似乎你要是不被這故事打動,基本上就不能算是個具備真善美的人了。

故事講完,衛所中的軍官們紛紛配合的落了幾滴清淚,義氣漢子宋慶更是泣不成聲,連老大人這等見慣風雲變幻,世態炎涼的,也是重重嘆了口氣,胡捷面容呆滯,似乎失了魂一般,半晌才啞著嗓子道:“爾等誤我義氣,誤我義氣啊!”

“唉……”不知哪個軍官突然搶出一步,抽泣道:“今ri方知胡大人為何在衛所中從不爭執,每每鬧些意見,都以指揮使大人馬首是瞻,下官拜服!”

好表情,好神采,嘆氣的長度也抓得很準,宋慶心中默默點贊,正要再仔細揣摩一下這位大人的演技,就看馮同知已經膝行到胡捷面前,雙手掄圓了抽自己大嘴巴,邊打邊道:“小弟從前言語無禮,只因覺得兄長為人怯懦,如今方知這其中的緣由,與兄長相比,馮欣就是個畜生啊!打我這張臭嘴!打我這張臭嘴!”

這廝也是個人物,比起胡捷來差了些火候,卻也是有急智,並且能隨時放下身段,轉變風向的,宋慶見狀頓時默然,只覺得自己在演技之路上尚有許多高峰要攀,萬不可得意忘形,否則早晚被這些官場老油條玩死。

戲唱完了,該定調了,一眾軍官抹著眼淚等候結果,老大人其實心中已經信了,畢竟這一路走走看看,加上他之前對楊方的大概瞭解,基本上已經能夠確定,這些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只不過到了這一步,卻還是有道坎邁不過去,怎麼說楊方也是有後臺的,而且當初叫他做這個指揮使,那是好幾個人一起妥協出來的結果,如今他一個人自然做不得主,哪怕再如何欣賞胡捷,也要先見過楊方,等到把事情全都敲死之後再辦,哪怕就是真的叫胡捷接任指揮使,好歹也要有個實打實的證據,比方說楊方的口供之類東西出現,他回去之後才好辦。

歸根結底,還是要先見到楊方,老大人眉頭微挑,對馮欣說道:“你想想看楊方平時喜歡去什麼地方,馬上把人給我找到,就說本官有事情要問他,一個時辰之內若是回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