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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奇怪,很多留學生都有這樣的消費習慣:他們可以吃不好,住不好,可是翹了課去打工,卻毫不吝惜的用爹媽給的或者自己賺的錢去買精緻華麗的奢侈品。法國貨好像就是有這個邪惡的魔力。
但是我不討厭他。他有一張安靜的臉孔。
我小聲對他說:“他的話你不要聽。小多才不圖他的錢呢,她還借給他不少。他現在來討債,他不提自己生病的時候,小多怎麼照顧他。”
我說話的時候,他一直看著我。他什麼都沒有說,又好像沒聽見一樣。
外面的小多讓著鄭傑胡說八道了一會兒,終於說:“你怎麼知道,我今天發工錢啊?我這幾天給老闆賣衣服,賺了不少提成。你看…… ……”
她是在他面前數鈔票呢,譁,譁,歐元大鈔好聽的聲音。
我弄不懂她在做什麼。
可是忽然間她發作了,她幾乎跳起來說:“Merde,鄭傑,你是什麼東西?我的錢你也敢碰?你不照一照鏡子,看一看你什麼德行。你他媽來我這裡跟我算賬,你他媽是爺們不?你給我滾出去。你再在我這裡多耽一秒鐘,我立馬報警。我跟憲兵嘮一嘮你幫人作假邀請函的事兒!”
我聽得頭皮直髮麻,但是我立即出了自己的房間,我站在小多旁邊跟人高馬大的鄭傑對峙。
他讓小多一下子點中了要害,立即決定換線作戰,他指著那南方男孩說:“剛才我就想說,你們這裡怎麼還有個男的啊?這他媽誰啊?”
該我說話了。
我這個人越是緊張的時候說話就越慢,我慢慢的對他說:“鄭傑,這是我的朋友,你把你的‘他媽’收回去。”
小多上來推他:“你滾,你聽見沒有?你滾。”
他要是誠心不走,賴在這裡,饒是我們兩個女孩,也推不走這麼一個大小夥子。可是他人已經敗下陣來了,罵罵咧咧的離開。我跟小多像打了一場仗一樣,坐在廚房的椅子上,半天沒動。
那男孩找到了我們的水杯,然後給我們兩個各自倒了一杯水。他問小多:“這個人叫什麼名字啊?”
“鄭傑。鄭州的鄭,木字下面四個點的傑。”小多說。
然後他問我:“你呢?”
“我是個不相關的人。”我說。
小多的手指插在頭髮裡,眼淚快流出來了一樣,困窘萬分:“我對不起你們兩個。”
我沒有跟她說“沒關係”。
有關係的。
我不能學習,也沒有時間給自己做上一碗熱乎乎的粉絲湯當晚飯,我現在餓著肚子要騎上一個多小時的腳踏車去家樂福打工了。
我怎麼說“沒關係”?
但是總好過她一個人扛所有的事情。中國的留學生最不團結,但是沒有大團結,總得有點小的友愛。否則咱們怎麼活下去?
我得走了。我帶上挎包和頭盔,扛著腳踏車下樓。我花兩歐元買了一隻熱狗,坐在河邊吃。五月底,里昂的初夏,山上的栗子樹開粉白粉白的花,城裡最多一種叫做“吉”的鳥兒,通身烏黑,嘴巴是鮮豔的桔紅色,國內叫作“鷯哥”。它們不怕人,蹦蹦跳跳的來到我的面前,我剩一點麵包,掰成碎屑餵它們。然後我戴上頭盔,登上車子去上班。
這是一份在酒水櫃臺做盤點的工作。每週12。5小時,每小時12歐元,要做的事情就是定時清點貨架上被買走的酒水,通知同事補貨上架。
開始之前,洗澡的時候,我在盤算一件事情:暑假快到了,我之後要幹什麼呢?我不能只做這一份工作。我要是能找到一份餐廳的工來打最好,比較穩定,賺得也多一些。我省吃儉用了一個學年,現在仍然還差一大筆才夠下學期的學費。我得加把勁才行。
洗了澡,換了衣服,罩上黃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