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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宗主。”

梅詠明終於聽到了他的聲音。

對於封彌帝國睿親王的名頭，想是蒼瀾大陸所有人都是如雷貫耳吧。

但這的的確確是梅詠明第一次聽到他的聲音，低沉的磁性的，倒是沒有太多年輕男子聲音裡頭會有的清朗，聽上去更讓人覺得此人的性子仿若就和聲音一樣穩重。

也和這聲音一樣……冰冷。

梅詠明沒有做聲，只定定看著他，好一會兒也沒再等到他第二句。

梅詠明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說道，“睿親王。”

“幸會。帝國和胥南邦交甚早，卻從未想過，會這樣與身為胥南國宗的空明宗主見面。”

千隕的語速不急不緩，沒有太多情緒。

“為何……不殺我？”

梅詠明已經察覺到自己的傷勢，雖然先前那狂暴的力道，那修羅一指，幾乎直接摧垮了他的脈絡，以至於他現在連動一動手指都很困難，但是，卻不是致命傷。

“一直以來，我都太良善了。”

年輕的睿親王淡聲一句，而後，仿若輕輕嘆息了一聲，那一聲輕嘆仿若能夠撞到人的心裡。

但這話的內容，卻能莫名讓人覺得更加沒底，更加惶恐。

“我一直都沒承認過這一點，儘管內人不止一次說過，我的心地太良善了。我一直都沒有正視過，我這種人，戰場上殺敵如麻的人，怎麼能稱得上是良善呢？”

他停頓了片刻。

“但是現在，我已經明白了。死，其實就是給對方最大的仁慈，沒有折磨只有解脫。真正毒辣的人，是不會輕而易舉就讓你解脫的，而是抓住你的弱點，百般揉捏，讓你痛苦，讓你心急如焚，讓你焦躁不已，而你又無能為力，只能夠看著自己在意的人，或事受到折磨，那樣無能為力的折磨，時時刻刻提醒著你的無能，這種痛苦這種心急如焚的折磨，會讓你覺得，還不如死了痛快。”

不急不緩的語速，在梅詠明聽起來就是一種折磨了。

因為他話裡的重點已經越來越明晰，越來越明晰，也就讓梅詠明越來越惶恐。

“所以，我一直以來，的確是太良善了。”

千隕淡淡笑了起來，梅詠明能夠清楚地從他的眼睛裡頭，看出那森然的笑意，聽到他低低的笑聲，也就聽到了他接下來的話語，“恭喜你，梅宗主，成為了我第一個想要殘忍對待的人。你將會親眼看到，你一心護佑大力發展的宗門，是如何衰敗的，還有你一心想要保護的胥南國，是如何覆滅的。你們胥南素來想要有些什麼，讓眾人對胥南的印象更深刻一些，這個目標，終於要達成了。”

“你……想要做什麼？”

梅詠明的聲音顫抖，掩飾不住的慌張。

“不用著急，你能夠看到的。”

千隕悠然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抬手止了他傷口的血，甚至還用靈力給他靈養了一下。

只是，這靈力衝進梅詠明脈絡的同時，也沖垮了梅詠明的心脈和氣海。

境界的壓制和傷害，是巨大的。

梅詠明半生修煉的心血，很快就散了一大半……

千隕輕輕打了個響指，梅詠明的身子已經浮了起來，不受控制的，懸在千隕的身旁，然後千隕才走到裡間去。

父皇和母后依舊在床上睡著，帶著三個人，是絕對沒辦法再直接虛空裂縫過去了。

千隕在這裡守著，只能聯絡人過來接。

最先聯絡的，自然是回兒，他知道回兒有多擔心……

捏碎了連音符，一直寒涼的聲音，終於溫暖柔軟了下來，“回兒。”

“夫君，你還好麼？”

葉風回語氣裡的擔憂清晰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