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珠聽到聲音也跑了出來,瞪圓了眼睛捂住嘴巴。

我問她:“這情況以前也發生過嗎?”

柳明珠顫抖著聲音說:“從來沒有見過啊……只是小時候聽老人說過南天山會冒火,說是山神發怒。我一直以為那是傳說,沒想到……沒想到……”

我欲哭無淚:“你們怎麼不早說。”要是早知道,打死也不來這鳥不拉屎還要火山噴發的鬼地方,留在西遙城喝醋也好過跑到這裡來吃火山灰。

西風正急,我很快就聞到了空氣裡的硫磺味。大地持續微微顫抖,遠山濃煙沸騰,目前還看不到火星,可誰清楚它下一刻不會猛然大噴發把赤水城變成龐貝城?

我急忙委託阮星去打聽城外的情況,尋思逃脫的法子。可福難雙到,而禍總不單行,桐兒匆匆來告訴我,說雲香病了。

我多日來每天無數次擔心受怕,現在已經精神衰弱,可是聽到這個訊息,還是覺得一陣涼氣從腳底湧了上來。

雲香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滿臉通紅,額頭燙得厲害。

桐兒說:“二小姐不舒服有些日子了,見您成天操勞不想讓您知道,就怕您擔心。”

我別過頭把眼睛擦乾,吩咐桐兒:“端幾盆雪來,我們幫她降溫。”沒有抗生素,雲香可千萬不能燒成肺炎了。

雲香的體溫在次日早上降了下來,可人還沒清醒。外面火山噴發還在繼續,空氣裡滿是粉塵,一股臭味,還有稍大塊的顆粒落下來。室外溫度稍微上升了一些,可是我覺得喘不過氣來。王府裡的人個個人心惶惶,焦躁不安地走來走去,我還聽得到外面百姓恐慌的叫喊聲。可是城已被圍,我們怎麼出得去?

柳明珠雙眼通紅地來找我:“怎麼辦?老人都說,這山神一旦發火,整座城都要被埋在石水灰燼裡。我們……到時候不用遼軍攻城,我們自己就活不過去。”

火山噴發還不猛烈,火山口有微弱光芒。我地理一塌糊塗,只有抱著僥倖心理斗膽猜測,也許一兩日內還不會大規模爆發。萬一熔岩流真的奔過來了,我還留有一點毒藥自行了斷。

死不可怕,熟門熟路了。

我碎碎念著,被桐兒勸去稍微休息一下。反正沒事做,不睡覺能幹嗎?等著被灰埋嗎?

我這些天嚴重失眠,即使好不容易睡著,也會做一些混亂的夢,怪人怪事走馬燈一樣晃過,一件接一件簡直讓我應接不暇。這樣如果算睡覺,那醒來反而是休息。只是偏頭痛已經發展到不僅僅是疼痛的地步,而是感覺腦袋脹痛幾乎要爆炸。眼睛乾澀,食慾不振。

仔細追究起來,還是之前照顧中毒病人時受寒落的病。

勉強躺了一下,實在睡不著,只覺得比不睡還累。我只好爬起來,再去看看雲香。

走到她的房間外,我伸手要推門,突然聽到裡面咣噹一聲響,什麼東西落地上摔碎了,然後一個人輕喘了一聲。

我聽出是雲香的聲音,急忙衝進去。

簾子還是放下的,裡面很昏暗,藥香混合著薰香,沉沉漂浮在空氣中,我幾步繞過屏風,看到照看她的老媽子正趴在一邊睡得正熟,而云香則支著身子想去夠茶杯。

我氣急敗壞:“你才褪燒,怎麼不叫傭人來拿!”說著倒了一杯茶遞給她。

雲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衝那個還在睡覺的老媽子使了個眼色,小聲說:“大娘累了。”

我摸了摸大媽的脈搏,倒的確是累了。大媽五十多歲樣子,也不容易。

雲香說:“姐,你怎麼還沒去休息。”

我嘆氣:“失眠睡不著。”

她很擔憂:“聽說山神發怒,山頂在冒火了?”

我嘆:“天災人禍全湊齊了。”

雲香焦急:“今天都是第十八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