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拉皮卡往後一跳,沒入雨中,灑下漫天鎖鏈交織的網。飛坦隨手格開鎖網,追了出去。

屋子裡靜了下來,我看著傷痕累累的俠客,心在痛,有些朦朧的霧水迷了我的視線,讓我看不清他的模樣。

不停地掙扎著,想往前爬,可是我拔不出飛坦釘在我手上的刀。

怎麼辦?怎麼辦?有什麼辦法才可以救他呢?我想不出。

時間隨著鮮血與生命的流逝過去。飛坦回來了,他身後跟著一個穿著黑色長大衣,約摸30歲的灰色長髮男人,男人手上抱著酷拉皮卡,酷拉皮卡的右手已經從肩胛骨處整個切落,發出陣陣痛苦的呻吟。

他輕輕將酷拉皮卡放在屋子裡的床上,檢查了一下芬克斯的屍體,又看了看受創很深的俠客,最後來到我面前。

我看著他,他的胸前掛著一串木製的玫瑰十字架,帶著圓形金絲眼鏡,笑容和藹可親,有一種宗教的魅力和迷惑人心的感覺。

飛坦冷冷地將劍放上他的脖子說:“你是普達夫?為什麼和我上次見到的樣子不同?”

“不是,但我們是‘同伴’,飛坦,將你的劍放下,”他溫柔的聲音裡帶著點催眠的效果,讓飛坦眼裡閃過一絲迷惘,再緩緩放下劍:“我希望你晚點再殺俠客,這個女孩也先留著。”

“不殺?那我玩什麼?”飛坦晃了一下頭,似乎想甩去迷惘,卻有些不高興。

“你將那個叫俠客的傢伙眼睛剜出來玩如何?”他的聲音如天使般溫潤動人,吐出的卻是惡魔才會說的話語,讓我心裡一涼。

俠客雙眼上蒙著的黑布被取下,過度的疼痛使那對翡翠色的眸子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別過頭,輕聲說:“奇奇……不要哭。”

我此時才發現,眼淚早已滿臉,怎麼止也止不住。

長髮男人饒有趣味地看著我問:“你恨嗎?”

飛坦沒有猶豫,拿起那把原本想刺我另一隻手的小刀,單手挑起俠客的臉,他搖頭,想扭開卻被牢牢固定,飛坦另一隻穩定的手撐開他的眼皮,快速剜出了一對綠色的眼睛,丟在地上,一直滾到我面前。

傻傻地看著。

那對眼睛的瞳孔裡,再映不出我的身影。

那對空洞的眼窩裡,再看不到他狡猾的神采。

我的心已隨著這對美麗的眼睛一起剜出,腦部所有神經都已崩斷,整個人開始陷入瘋狂,好像回到了當年萊爾死去的那個夜晚,心卻比那時更加痛,好像有一把鈍刀子,在不停地切割每一寸肌膚。

不準奪走我重要的人。

不準奪走和我一起長大的人。

不準奪走答應和我相伴一輩子的人。

不準奪走我最喜歡的人。

他是我的唯一,是我的所有。

是生命。

我終於咆嚎出嘶啞的聲音,終於讓手開始動彈起來,撕扯著拉開上面的刀子,也撕斷了手上的動脈,血流得更加洶湧起來。

我不在乎,此時此刻,死了有什麼關係?

我恨,我要殺了飛坦、殺了長髮的男人!殺了他們!殺!

長髮男人一腳踩上了我掙扎的手,耳邊傳來骨頭斷裂聲,讓力氣不足的我無法動彈分毫,於是我狠狠地咬上了他的腿,連皮帶肉撕下一大塊。

他吃痛退開,我搖搖晃晃地站起,往前走,往俠客方向走,本想抱住他,卻無力地跪倒在他身前,我咬咬牙,再度爬起來,吃力地伸出手,撫上他的臉。

他望向我,卻再也看不見我了……

他氣息越來越弱,呼吸在混亂,卻不停喃喃地說:“奇奇……對不起……”

那年萊爾對我說對不起,結果他死了。

那天我對你說對不起,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