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志軍怯生生的看著女兒,擅抖的手指著地上。

順著他的手,她看到地上散著幾本紅色小本子,撿起來一看,是互助會的名單。

她知道爸爸退休之後,除了偶爾到公園去跟人家下下棋之外,並沒有其他嗜好,現在竟然會起會,而且還倒了會。

“爸,你很缺錢用嗎?不然為什麼要起會?”

現在的時機那麼差,不管是跟會或起會都要十分小心,除非必要,否則最好是能免則免。

“我想你要去日本……”他苦惱的摸著頭,“總要有一點錢在身邊,又加上你劉伯伯說——你還記得吧?以前也是住在這附近,十幾年前投資臺北的土地賺了不少錢,搬到臺北去的那個劉伯伯?”

她的眉頭微皺,印象中似乎有這麼一個人,但記得他是個只會吹牛、講大話的傢伙。

“前一陣子他從臺北回來,跟我說,現在政府要發展南部的土地,這是個好機會!剛好他知道有一塊法拍的土地很有增值空間,只要半年的時間,每投資五十萬就可以有十二萬的回收,所以我才起幾個會,反正也不過半年的時間,到時,隨便就賺個幾十萬。”

看著父親說得神采飛揚,紀紜楓的心不由得往下沉,沒想到父親在職場上打拚大半輩子,竟比她還要頭腦簡單。

“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這種事用膝蓋想也知道不可能。

紀志軍聞言,嘆了口氣,“你說得對,世上沒有那麼好的事。沒想到那根本是一塊沒有用的沼澤地。”

她開始感到頭痛,“然後呢?”

“你劉伯伯拿了錢之後就跑了。當初他鼓吹我起五個會,一個會兩萬塊,他自己還跟了八個!他跑了之後,我沒有辦法處理……我不是故意要倒的,只是我真的沒錢!”紀志軍說得眼睛都紅了,“連我們這棟老房子都拿去抵押,還跟別人借了一些錢,但還是不夠。”

紀紜楓一臉蒼白,“借錢你跟誰借錢?”父親倒了一大堆人的會,她不認為有人會願意拿錢出來借他。

“地下的……”

她倒抽一口冷氣,“地下錢莊嗎?”

紀志軍內疚的點頭。

“爸!你到底在想什麼?”她氣極,從揹包裡拿起法院傳票,“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紀志軍接過手仔細看過後,臉色更為難看,“對不起!”老淚縱橫,彷彿瞬間被抽光了力氣似的癱坐在椅子上。

“爸!”紀紜楓連忙扶住他,雖然氣他,但他畢竟還是生育她的父親。

“因為我打算要起的會太多,怕別人會擔心,所以我就用你的名字起了三個,只是沒想到現在變成這樣,連你也被扯了進來。”

今天以前,她做著自己熱中的工作,原本以為只要自己願意吃苦、肯努力,前途一定是一片光明,如今卻因為父親一時貪念而做下的錯誤判斷,使得她也難以脫身。

站在白髮蒼蒼的老者面前,看著他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以她一個小小三廚,一個月不過才兩萬出頭,現在卻起了六萬的會。一旦發生倒會,她難脫詐欺之嫌,這下她終於理解自己為什麼會收到法院的傳票了。

詐欺是公訴罪,運氣好點,可能只會被判個四或六個月。她的心不停的往下沉,但是看到父親哭得淒涼,一句責罵也說不出口,只能伸手捏了捏他的肩膀。

幾百萬的債務啊!她的人生就在這麼一個措手不及的情況下,有了巨大的轉變。

第二章

人生有無限可能,只要永不放棄。

三年的時間可以改變許多事,對紀紜楓來說,經歷風風雨雨,雖然因為詐欺案被判刑,但是她依然熱情的迎接每一天,相信事情總有一天會好轉。

刑事判決確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