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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人,你是愛他的,愛他比世界上任何人都厲害。你敢對著我的臉說一聲這是不確實的!” 牛虻承認:“這是確實的。” 有一次,牛虻外出搞秘密活動三個星期,回來後我欣喜萬分,牛虻卻對我冷冰冰的。他對我說,他一直以為,他離開我時,我會自己過活,會自己找朋友廝混。這一次,他才知道我“感覺到非常寂寞”。其實,牛虻是既自戀又自憐的男人,對我的生活感受從來就沒有一點感覺。牛虻去幹那樁偷運軍火的秘密活動前,我與牛虻大吵一場。我對他說:“如果你是愛我的,你就不會這樣丟開我,讓我夜晚一睜開眼睛就猜想你有沒有給人家捕去,一閉上眼睛就夢見你已經死掉了。你全不把我放在心上,當我比那隻狗還不如!” 牛虻這時才承認“從來不曾愛過”我,但否認自己存心傷害我。這話讓我傷心透了。他還說自己不相信、也不尊重“傳統的道德法典”,以為“男女之間的關係,只不過是個人的喜愛和不喜愛的問題”。我們吉普賽人倒不見得不贊同這種看法。問題是,他說從來沒有喜歡過我,明明是在說謊,當初要不是他死纏著我,我也不會有今天這樣的處境。況且,既然“從來不曾愛過”我,為什麼又要與我在一起?我不懂,不愛我卻與我同居,同我Zuo愛,竟然說沒有存心傷害我。我的身體只是牛虻幹革命累了休息一下的溫軟枕頭,或者解決幹革命無法耗盡的性慾的工具。一個如此敏感、對痛苦和受屈辱如此敏感的人,竟然不知道我受的傷害!他不把我看作一個有感情、會受傷、生命也會破碎的女人,而只是他“從路上拾得來的”東西。他和他的一些同志一樣,把我看成妓女,以為在他和我睡覺之前,我已同成打的男人睡過覺。你們這些後來聽慣革命故事的人也一定這麼看我,把我當下賤女人。的確,我是吉普賽人,性慾很強(革命者牛虻的性慾也很強,這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們),但我並不隨便同男人睡覺。既然牛虻對我說“從來不曾愛過”我,我只有離開他,跟一個愛我的吉普賽男人走。我不肯再“把身體借給他用”,我們吉普賽女人把人生看作流浪,看重人生流浪中的兩情相依。我留給牛虻一張紙條:“我是一個女人,我是愛過你的,就為了這個緣故,我不願意再做你的表子了。” 牛虻對我的出走感受如何? 他感覺自己捱了“一記耳光”,感到自己的自尊受了傷。用他的話說,自己的心被人“拖到汙泥裡,給過路人踐踏”。好像我出走,受傷害的不是我,而是他,好像只有他的心才會受傷,只有他才有自尊心。我看他倒像有受傷過敏症。究竟什麼使牛虻對自己受傷害那麼敏感,對傷害別人竟然毫無知覺?革命者都是這樣的麼?  書包 網 87book。com 想看書來
誤會是生命的自然狀態
事情是這樣的。 牛虻回來之前,我一直是瓊瑪的好朋友。我戀著瓊瑪,喜歡她清純、高貴的氣質。在瓊瑪身邊,我晦暗的生命變得有了和煦的陽光。每當心情不好,我就到瓊瑪屋裡坐一陣子,只需要默默地看著她斟茶或者低頭做針線,就會變得舒坦起來。我們呆在一起,經常並不說什麼話,各自做自己的事,但是在我們的時間和空間中,充盈著一種寧靜、溫馨的氣氛。我不知道這是否就叫幸福,反正這就是我的幸福。 我的社會工作比瓊瑪多,難免有許多不順心的事,時常搞得心情惡劣。瓊瑪有一種安慰人的心性,這是我心悅的女人:細膩、溫柔、淳厚、安靜,從不肆濫情感。她思維明晰,善解人意,有相當高的藝術鑑賞力和理解人的痛苦的感受力,懂得體諒別人的苦處,這種女人真是少見。同她在一起,你不會感覺到生活的重負。她從來不會用一些神經兮兮、莫名其妙的事來糾纏你。瓊瑪失去丈夫後,一直心情憂鬱。但她從來不把自己的憂鬱潑瀉在別人身上,自己倒像一片溫軟的青草地,汲納別人身上燥熱的陽光。 實際上,瓊瑪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