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到這時,顧北笙手中端的那杯清茶,遲遲未喝上一口。

她微垂著眸,嫋嫋的霧氣朝著眸底而去,掩住她複雜的眸色,只是下垂的眼角,還是透著幾分掙扎的微光。

“我說過。”隨著話起,她緩緩抬眸,瞳孔堅韌的光芒,如寶石般透亮:“我會治好西洲的,最重要的是我問過西洲的意見,他是願意一試的。”

而她自然,也會無條件的支援他。

只要他一句話,其他方面的事情,就由她來承擔。

秦淮川氣頭上,不喜歡她總是為他人揹負一切,正要說她幾句。

卻又看著她那張精緻的小臉,繃得緊緊的,終究還是說不出一句重話來。

而他的反應也很快,迅速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是不是西洲的病情,有轉重的情況?”

前段時間,傅西洲的病情是因為她的陪伴,明顯比之前好了很多,最主要的是他的脾氣,也對家人、朋友好了些,時不時能聽到他說幾句溫情的話。

原以為,只要以後傅西洲再不受什麼刺激,情緒只會越來越穩定,病情說不定壓住,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而從小師妹現在的態度來看,估計是傅西洲的病情,往更嚴重的方向。

逼不得已,才會要冒險去試一下。

果然,顧北笙復而垂下眼簾,本能的避開傷痛般,眼神下意識的閃躲:“是的,原本一切往好的方向發展,可能是我們太小看精神創傷,以為後期的溫暖能緩解,其實根本沒用……”

一味的壓制,只會讓他心裡承受的東西更多。

一旦再出現什麼他承受不住,或是牽連到心底壓抑的那段痛苦,就會全面破冰,而且非常可怕。

出現厭女症的情況,就是象徵著,病情靠壓是壓不住了。

所以,小師妹不得不找到方法,去治好傅西洲的病。

果然,顧北笙慎重的點點頭,被道中心思後,反而能坦蕩的直面內心的恐懼。

忽而抬眸時,她的眼裡暗藏著無助之意,眼眶泛紅。

看得秦淮川心頭一緊,頓時整個人都變得有些無措,聲線無意識低了好多:“你……你別這樣,你跟西洲經歷那麼多生生死死,都安然無恙,這一次一定也可以的,我剛剛說話的聲音,可能是有點大,但你……”

顧北笙從小就很要強,他在不懂事的時候,爺爺讓他們不許欺負小師妹,他反而調皮搗蛋的,總是去惹她。

可她哪怕鬥不過他,也會憋著一包子淚水,從不會在他面前露出這副模樣。

而這一次,也是因為涉及到她最愛的人,才會反常的,露出柔弱的一面。

顧北笙意識到他的慌亂,抬手揉了揉發酸的眼睛,只是一想到傅西洲的病情,跟過往就會止不住難受。

老秦對她來說,也算是半個親人,所以一不小心就紅了眼眶。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現在不是輪到我難受的時候,最難受的人,一直都是西洲。”

這會兒,秦淮川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認真的望著她,問:“說吧,需要我做什麼?”

顧北笙沉下一口氣,將心頭複雜加錯的情緒壓下,緩緩開口時,語氣冷靜而慎重:“我想讓你幫忙催眠,讓他回到童年時期,找到他還沒有,完全封閉自我的階段,從根源上去解決問題。”

一般心理創傷大致分為兩種:一是突然性經歷一件無法承受的撞擊,把人直接打趴在地上,怎麼爬都爬不起來。

一是就是溫水煮青蛙似的,因為一點點小事,日積月累的,令人漸漸關上心房,完全封閉,從此不渴望外界任何的關心。

相比而言,其實第二種更難治療。

而傅西洲就是第二種,一步步鎖死的心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