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他笑了笑;隨即竟是和另一個人揚長而去。隔著樹叢;他就只聽得那執鞭衛士滿不在乎地覆命道:“這賤奴的雙股和脊背都打爛了;上不得路;讓他在這兒自生自滅吧”

王守貞沒想到不過是一時氣不過揮鞭洩憤;竟是不但讓自己捱了一鞭;還讓自己帶出來這唯一的奴僕被打得死活不知。等到眾人再次簇擁起他前行的時候;腦袋一片空白的他已經沒辦法去思考將來會如何了。

身無分文;甚至連一件換洗衣服都沒有;一個跟著的奴僕都沒有;他該怎麼辦?

而肖光踉踉蹌蹌從樹叢中鑽出來的時候;那遠遠一行人早就不見蹤影了。儘管他並不是太明白;緣何這幾個根本不把王守貞放在眼裡的禁衛會放過自己;可現如今什麼都沒有趕緊找個好地方藏身重要。須知這次事情來得緊急;他又被困在王宅和外界失去了聯絡;倘若不是王守貞完全失卻方寸;天天拉著他在身邊;他這次得以跟著出來;恐怕還被困在裡頭動彈不得。要說他又不是王家的家生奴婢;也不是官賜的;是王守貞買來的;至於怎麼站穩了腳跟得了寵信

那自是得人吩咐;他拼著捱些苦;家裡人卻能夠過上好日子

這條官道原本來來往往的人不少;但因為王守貞這一行風馳電掣太過礙眼;旁人無不是刻意放慢速度免得招惹麻煩。於是;當肖光懷著忐忑的心情;拖著沉重的腳步;折返往返回長安的方向行去;還沒過多久;他就只見幾騎人往這邊馳來;他低著頭正要側開身子讓路;突然只聽得頭頂傳來了一個聲音。

“肖光”

“咦?”肖光猛然間抬起頭;發覺面前赫然是一張依稀有些熟悉的臉;他頓時好一陣詫異;緊跟著等到後頭另一個從者模樣的大漢牽來一匹空著的坐騎;他立時醒悟過來;趕緊上前爬上馬背。待到細細再審視那為首的人時;他一下子便醒悟到;那就是為自己養活母親和妹妹;把他送進了王宅的恩人

“好小子;若非我盯得緊;你就得跟著去施州吃苦頭了你家阿孃和妹妹;我已經安置在了華州渭南縣;你早些去和她們團聚吧”

說到這裡;吳九對自己的安排很滿意。自己這算不算是做到了杜士儀吩咐的;凡事不能過河拆橋?

第一卷當時年少青衫薄 第六百四十四章 計臣末路

吳九給杜士儀的信寫得簡略;只提及王毛仲及其兒子和黨羽盡皆被貶;再簡要描述了一下長安城中的各種反應;但吳天啟的口才極好;父親吳九派來送信的人又是他相熟的;他軟磨硬泡地足足讓人說了小半個時辰;這會兒他給杜士儀轉述起其中經過;那是彷彿親眼看見似的。若非杜士儀知道;天子接見宰相的內情絕對不可能讓吳九給打探得那麼清楚;還以為這小子是說真的。

但杜士儀這會兒心頭卸去了一塊大石頭。按說他出為外官轉眼又是好幾年了;王毛仲這樣一個敵人遠在長安;對他的牽絆有限;可他還是不樂意有這麼一個人紮在那兒時時刻刻算計自己;時不時就來點兒明槍暗箭。於是;他放鬆心情;好整以暇地聽著吳天啟在那添油加醋地說著王毛仲和王家人的種種慘狀;突然一時興起找出地圖來;費了老半天這才找到了嚷州所在。看著那個已經遠在後世廣西;幾乎要和交匪交界的地方;他不禁嗤笑了一聲。

天子處置人;還真是每每都把人放逐到那樣遙遠的地方。記得宇文融就是在昭州平樂任縣尉;也是和嚷州一樣荒僻。

就在這時候;外頭突然傳來了急急的叩門聲;緊跟著;劉墨推門而入;見吳天啟在側;他便直截了當地說道:“郎主;剛剛又得到長安加急送來的訊息。司農少卿蔣岑奏宇文融在汴州期間;隱沒官錢數千萬;其中還有造船的錢;給事中馮紹烈又證明此事證據確鑿;陛下雷霆大怒;詔令宇文融流巖州。”

剛剛得了王毛仲貶嶺外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