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柔和起來,他輕吻男子的薄唇:“為什麼?也許是因為我和你之間,有緣分。”

寶相龍樹睡著了,師映川輕輕吻了吻他的額頭,起身走了出去,外面正在下著稀疏的小雪,師映川來到御書房,晏勾辰正在聚精會神地批閱奏摺,見他來了,便笑道:“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了,少獄主那邊……”師映川順手拿起案上一塊點心塞進晏勾辰嘴裡,道:“怎麼聞到一股子酸味兒……這是在吃醋?”晏勾辰微微一笑:“我又何來吃醋一說,只怕吃醋的另有其人。”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師映川抄起一本奏摺翻看著,問道:“我聽說今日早朝的時候,有人提了立太子的事?”晏勾辰一面翻看著面前的奏摺,一面隨口道:“是啊,都是些老臣……”一時談了會兒朝政,後來晏勾辰丟開硃筆,活動了幾下手腕,說道:“知道你今兒只怕是要招待客人,所以我原本就打算今天午間召小九進宮,陪我到御花園的亭子裡吃火鍋賞雪,只可惜不湊巧,小九一早就打發人來我這裡告假,今日早朝就不曾來,說是染了風寒。”晏勾辰不經意地說著,師映川聽了,卻是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那夜晏狄童被生生教訓了一番,只怕是受創不輕,另一方面應該也是心理上的問題,覺得難以面對晏勾辰,想必那一夜被他師映川強行玷辱的事實對於晏狄童此人來說,是等若凌遲般的酷刑罷?想到這裡,師映川也不說破,只在心中冷笑,若是晏狄童有本事搭上晏勾辰,兄弟兩人彼此有意,在正常的情況下做出那等事來,他倒還不會怎樣,但晏狄童卻偏偏用了卑劣的手段,他又怎會輕鬆放過對方?

斷法宗,白虹山。

外面細雪紛紛,寒風吹得緊,卷得簷下垂著的水晶風鈴叮叮作響,遊廊曲橋錯落,廊下原本養著的鸚鵡因為天冷,早已移到室內了,兩缸供人玩賞的紅色錦魚也換到了溫暖的所在,冬日裡的冷清愈發明顯,唯有一些不畏寒的植物還在點綴著蒼冷的環境,使之添了幾分生機。

一天一地的風雪中,有人打著傘由遠及近,那樣清雅的描花綢傘,上面淡淡的幾筆花樹籠罩在輕煙薄霧裡,握著傘柄的手潔白如雪,那人來到廊下,收了傘,露出一張猶帶青澀的臉,水墨畫勾勒出來的靈秀絕美五官已有了少年人的樣子,一雙眼睛帶著淡淡清冽的美,身上那件普通的花青色錦袍雖然並不能襯托出身段,但已可見修長的輪廓,一時少年甩了甩傘上的雪,遞給旁邊迎上來的侍女,一面隨口問道:“他在裡面?”等到從對方那裡得到了肯定的答覆之後,少年便將兩手抄在袖內,朝裡面去了。

室內很暖,門口的小婢挑起簾子,輕聲道:“……公子正在午睡。”季平琰‘嗯’了一聲,腳步不由得就放輕了些,他跨過門檻,徑直進了裡屋,榻上有人閉目沉睡,乳白撒天青底子的羅帳並沒有放下,床頭一尊小小的博山爐正向外吐著淡淡白煙,如同一抹輕紗似的迷朦。

☆、二百七十七、於無聲處聽驚雷

博山爐內燃著香料,輕煙嫋嫋,季平琰一聞那味道,就知是安神香,此時榻上那人睡得正熟,外衣脫了搭在不遠處的衣架上,身上只披著素羅袍子,髮髻上簡單插了一根白玉簪,不知道是不是有那麼一層薄薄煙霧隔著的緣故,眉眼彷彿被渲染開來,看不分明,唯那額間一點朱記殷紅似血,令人過目難忘,季平琰靜靜瞧了片刻,並不發出什麼聲音去打擾對方,他搬過一張椅子放到床前,從不遠處的書架上取了一本泛黃的古籍拿在手裡,坐下來慢慢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