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使勁回想,終於想起王押司的模樣:“這事和王押司又有什麼關係?”

楊捕頭說:“那天你家許官人在班房和顧捕頭說,你家白娘子看到毒化人的血肉,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像是某種妖蛇蛇毒。這話恰巧讓王押司聽去了。你也知道,這王押司的嘴便是個漏勺,從來裝不住事。他轉頭就把這事說出去,而且和誰說不好,偏偏告訴了錢不二。”

“錢不二?可是三才會的會首錢不二?”小青頓時怒從心頭起,兩個拳頭握緊了。

“正是,這錢不二時常花錢結交官府中人,這王押司平日收過他不少銀子。錢不二一直要王押司幫忙打聽府裡的內部訊息,王押司便將此事給錢不二說了。錢不二平生最恨妖怪,最最恨的又是你家白娘子,有這機會還能放過?他走了門路去向府尹大人首告,說這次疫情都是妖怪造成的,首犯便是你家娘子。是她施法讓城裡人中毒,為的是使妖怪控制臨安城。”

“這賊子!看我不殺了他。”小青大叫!

“嗨……你現在殺他也不是辦法啊。”楊捕頭說,“顧捕頭要我告訴你,白娘子在裡面自然有他設法照顧,你快跑就是。那法海法力高強,不是你這等小妖能對付的。”

“呸!該死的賊禿,還以為他是好人,只是腦子呆點不懂道理,誰知卻和錢不二是一丘之貉!”

“別說了,你快走吧,讓人發現,我也脫不了干係。”楊捕頭連忙催促小青。

“多謝楊捕頭,來日定然當報答。”

謝過楊捕頭,小青踩著風,騰起一股青光朝著城外飛去了。楊捕頭等小青走遠了,看四周沒人注意,也鑽進小巷跑掉。

顧難得、法海等待著一干人壓著裝有白娘子的囚車走後,保安堂門口看門的衙役也都撤走。過了半晌,許仙從保安堂走出來,他沒戴帽子,鞋也丟了一隻,目光呆滯,打著把油紙雨傘,朝著西湖方向走去。

西湖五月中,正如大蘇學士詩中所讚的“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真是風光迤邐,遊人如織。有個書生模樣的人,光頭沒戴帽子,一隻腳穿著鞋,一隻腳只穿著襪子,打著雨傘,失魂落魄地在白堤上走。他一路走著,既然不遊山,也不看水,路人看到他都以為是個瘋子紛紛閃避。他並不理睬別人,只是在走著,前路漫漫,他究竟要走至何時?走到何處?

他走過長長的白堤,在斷橋上終於止步。

還記得那個陰雨靡靡的日子,他從斷橋上匆匆走過,鬼使神差地驀然回首,看到河岸邊停著艘小小漁船,艄公蓑衣斗笠把著船舵,船篷中坐著一白一青兩位妙齡女子,似乎正要上岸,卻被突如而至的雨攔在船篷中。身穿白衣的女子眉頭緊鎖,正在看著他,目光中滿是祈求之意。

只是片刻對視,就讓他不自覺地走下橋去,把傘借給了白衣女子,後來這女子成了他的妻子。再後來,他知道妻子是千年白蛇精,來到斷橋邊正是為與他的結這段情緣。

書生正是許仙,他在斷橋上恢復了心智。

這幾日的事,一件件在心頭徘徊。毒化人、三才會、綁架、巨蛇……娘子不正是為了救他才狂怒的嗎?為什麼他要懼怕?妻子仍然是那個相濡以沫的妻子,多年來她又何曾對自己又絲毫的傷害?只因為她是妖怪嗎?

看著斷橋下停泊的漁船,許仙合上雨傘。遠處,寺院的晚鐘傳來,不知不覺天色已近黃昏。

許仙循著鐘聲遠望,目光越過飛來峰,看到了山側面的靈隱寺。他的心中一動,想起那天瘋和尚對他說:“我是靈隱寺濟顛……”然後就被三才會假扮的水賊一棍子悶倒。

“靈隱寺濟顛和尚,看起來是個極有道行的高僧,為何我不去找他?”許仙腦子完全清醒了,於是朝著靈隱寺方向走去。

晚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