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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汴,船上載涼州。
鼓吹助清賞,鴻雁起汀洲。
坐中客,翠羽帔,紫綺裘。
素娥無賴,西去曾不為人留。
今夜清尊對客,明夜孤帆水驛,依舊照離憂。
但恐同王粲,相對永登樓。”
蘇轍想到中秋一過,兩人就要再度分開,再聚不知何時,心中滿是眷眷不捨,憂傷地想:我們千萬不要像懷才不遇的王粲那樣,後半生流落天涯,登樓望故鄉,歸期終未卜啊!一時悲從中來,蘇轍無語凝噎,忍不住轉過頭,青衫淚溼。
蘇軾見了,搖頭笑了:“子由,‘明月不勝愁’,‘依舊照離憂’,詞是好詞,但何苦太悲!”為了開解蘇轍,在分手之時,蘇軾再和之以《水調歌頭 安石在東海》,擊掌唱道:
“安石在東海,從事鬢驚秋。
中年親友難別,絲竹緩離愁。
一旦功成名遂,準擬東還海道,扶病入西州。
雅志困軒冕,遺恨寄滄洲。
歲雲暮,須早計,要褐裘。
故鄉歸去千里,佳處輒遲留。
我醉歌時君和,醉倒須君扶我,惟酒可忘憂。
一任劉玄德,相對臥高樓。”
該詞上闕借謝安事,作為“不及時引退”的鑑戒;下闕設想兄弟二人“退而相從之樂”,以安慰蘇轍,尤其“我醉歌時君和,醉倒須君扶我”兩句,溫情脈脈,又讓人忍俊不住。蘇轍彷彿已經看到兩兄弟相互扶持在路上走得東倒西歪了,不禁一掃離愁,絕塵而去。
可惜,天若有情天易老,人間正道是滄桑!
沒過幾年,就發生了“烏臺詩案”,蘇軾被抓入獄,蘇轍也因受牽連而日子難過。但蘇轍不僅未有絲毫怨言,還將哥哥的家小接到自己家中安頓,並一再上奏神宗皇帝,欲學漢代“提縈救父”典故,願免一身官職為兄贖罪。
元豐二年(1079年)12月,“烏臺詩案”終於結案,蘇軾被貶到黃州任團練副使,蘇轍也被貶為筠州監酒。《蓼花洲閒錄》記載,蘇軾出獄時,蘇轍來接他,特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提醒他對這次“口舌之禍”引以為戒。隨後,蘇轍在小客棧裡為他餞行。時值隆冬,寒風凜冽,蘇轍拿起筷子,吃了幾口麵條,心中悽苦,難以下嚥,連連停下。而蘇軾重見天日,早將入獄的悲痛扔到爪哇國去了,狼吞虎嚥地吃著面,完了拍拍肚皮,大呼“好,好”。蘇轍臉色一變,一邊向仔細四周檢視,一邊急忙暗示蘇軾要“三緘其口”,不要深談。蘇軾喏喏點頭。
飯畢,霜色仍濃,蘇軾帶著兒子蘇邁騎馬離去,回首看到子由拉著家小几十口人,站在郊外遠遠地望著自己。他心裡一酸,想停下來,想再跟弟弟敘敘舊,馬卻飛跑起來,蘇轍的烏帽漸漸淡去,終至不見。
蘇軾微嘆一聲:此生,還能實現與子由“對床夜雨聽蕭瑟”的約定嗎?
原來,蘇軾少年時,讀到韋應物“寧知風雪夜,復此對床眠”的詩句時,十分歡喜,立刻與弟弟約定,年老後,一定要“夜雨對床聽蕭瑟”。“夜雨對床”的約定,後來在兩人的互答詩詞中不斷提起,如熙寧四年(1071年),蘇軾任穎州知府時,還作了《滿江紅?懷子由作》寄給蘇轍:
“清潁東流,愁目斷、孤帆明滅。
宦遊處、青山白浪,萬重千疊。?
孤負當年林下意,對床夜雨聽蕭瑟。
恨此生、長向別離中,添華髮。?
一尊酒,黃河側。?
無限事,從頭說。?
相看恍如昨,許多年月。?
衣上舊痕餘苦淚,眉間喜氣添黃色。
便與君、池上覓殘春,花如雪。”
然而,人生到處萍飄泊,偶然相聚還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