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忠心耿耿。”

樗裡疾亦看著馬車的方向,冷冷地道:“你既許她為鯤鵬,她若是連這點小關也過不了,那麼回不回來,也就不重要了。”

張儀亦沉默,也不想繼續說下去,這個話題在今天說,已經沒有意義了,只看著羋月馬車遠去的方向,嘆道:“此去燕國,千里迢迢,他們母子能夠活著到達嗎?又能不能活著回來?”

樗裡疾沉默片刻,道:“事已至此,再說這個,還有何用?”

張儀冷笑:“燕雀貪戀屋簷下的草窩,鼠目寸光,以為保得住這個小窩便是安全。卻不知風暴一來,唯有鯤鵬之大,方能夠乘風而上。”

樗裡疾長嘆:“我知道張子怨我,可是,我不是你。你能夠把天下當棋盤,把秦國當賭注,我不能。秦國可以不是一統天下之國,卻不能在我們手中折了。”

張儀冷笑:“你自問對得起先王便是,橫豎是你們嬴姓天下,與我等何干?呵呵,枉我當日,還認為秦國能夠是一統天下之國呢。”

樗裡疾道:“你是怪我最後沒有站在你這一邊嗎?”

張儀長嘆一聲:“我無顏見她。是我將她留了下來,卻陷她於如此險境而不能相救,又有何臉面相見!”

樗裡疾道:“張子既然不放心,為何不下去送她一送?”

此時此刻,有兩人站在城頭上,看著羋月的馬車遠去。

咸陽,我今日離開,可我必將再回來!否則,我對不起那些為我而死的人。

羋月掀簾,看著漸漸遠去的咸陽城。這座城,她是曾經如此迫切地想逃離,甚至準備不再回來。可是她現在改變主意了——

馬車馳出咸陽城。

繆乙倒吸一口涼氣,想要發作,看了看周圍,卻忍下來,冷笑一聲道:“二位阿姊倒要小心死在荒郊野外,屍骨無存。”

女蘿拉住憤怒的薜荔道:“別衝動,我們一定會有機會為繆辛還有大監他們報仇的。”她抬頭看著繆乙:“大監死了,總會有人為他報仇的。繆乙公公,你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可都要小心沒頭起床。”

繆乙冷笑:“這就是不識時務的下場。你們兩個,若是後悔了,跪下來向我請罪,我可以免了你們跟著去燕國送死。”

薜荔失聲驚叫:“繆辛……”她怒視繆乙:“你這禽獸,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大廈傾,曾經被庇護於這大廈之下的所有人,都將遭受滅頂之災。此刻她憐繆辛繆監,但在他人眼中,她又何嘗不是一個即將傾覆的犧牲品呢?

只是,繆辛這個嬴駟送給她的小內侍,忠心耿耿,隨侍她多年,終究還是如此犧牲了。由繆辛又想到了繆監,大監於先王之世,在宮中深不可測,先王一去,連他也不能保全。

羋月心頭一痛。她能夠從禁宮中脫身,順利及時地出現於大殿之上,抓到機會迫使羋姝答應讓她與嬴稷同往燕國,正是繆辛動用了他在宮中的所有人脈。而此時剛好羋姝新接大權,繆乙一心在找遺詔和玄鳥令,這才使得繆辛可以助她成事。

繆乙冷笑道:“繆辛已經被杖斃,羋八子就請放心上路吧。”

羋月驟然轉頭,看著繆乙。

繆乙忽然尖厲地笑了一聲:“羋八子就不問問,還有一個人去了哪兒?”

她微一點頭,拉著嬴稷登上馬車。

羋月轉頭看去,見那杜錦臉色陰沉,面相頗為不善。

繆乙已經在宮門外,對羋月母子拱手,皮笑肉不笑地道:“羋八子、公子稷,這位是派駐燕國的杜錦大夫,由他護送您二位入燕。奴才在這裡祝您二位一路順風,萬事如意了。”

一群侍衛押著羋月母子走出宮門,他們身後只有女蘿和薜荔各揹著一個青布小包袱,再無其他。

秦宮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