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襟領口露出他白皙肌膚,宋瑜不自在地別開眼。

她也不知道昨晚如何想的,分明如此怕他,心底裡排斥他,卻不自覺地從他身上尋求慰藉。雷聲一遍遍打響,她便捱得他越緊,她告訴自己是打雷的緣故,卻又不能全然信服。

偷跑未果,宋瑜一點點往床沿移動。起碼她得先離開此處才是,萬一丫鬟起來沒看見人,她又跟霍川躺在一處,才是真的百口莫辯。

偏偏霍川不打算輕易放過她,“三妹如何解釋昨晚的事?你口口聲聲道不願嫁給我,夜裡卻偷偷摸摸到我床上來,莫非我看著像那樣隨便之人?”

宋瑜訕訕,“我並非故意的……是昨夜打雷,才不得已跑到此處來……我不知你在……”

一句話將自己撇的乾乾淨淨,端是日後再無來往的意思。霍川大清早的臉色難看,積鬱在心,豈會讓她順遂:“不知我在,以為是誰?若床上躺的明朗,你也照上無誤嗎?”

這倒是問住了她,宋瑜認真思索一番苦惱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好誠實的回答,霍川攢緊她手腕,稍微使力便令她倒在身下,俯身壓低,“你是不是傻子?”

他下頷蹦起,薄唇不悅地抿起,面容陰鷙,嚴絲合縫地將宋瑜桎梏著。

大清早一些反應便特別明顯,宋瑜不說話,臉卻愈加紅了起來。她不安地扭動身子,意圖從他手中掙脫,奈何人小力不足,反而弄巧成拙……

霍川低哼一聲將她鬆開,卻沒鬆開她手,反而揚聲喚了一句明朗。

宋瑜愕住,不多時明朗從外間匆匆趕來。他看見宋瑜卻不露驚訝,彷彿早有預料,老老實實地低頭,“園主有何吩咐?”

“宋女郎夜半懼怕,誤闖了我的房間,另她的丫鬟來尋人。”霍川平靜無瀾道。

明朗應了聲是便退下,臨了忍不住覷一眼萬念俱灰的宋瑜。

*

不待澹衫薄羅來她已經推開霍川,慌亂之間碰掉了他頭上紗布,緊闔的眸子赫然曝露眼前。

大抵是上藥的緣故,眼窩一圈紫黑,殘留著搗碎成泥的深綠色藥物。他動作一滯,因此更能讓宋瑜輕易逃脫。

這藥需得每日替換,如今還剩下三天,不知是否見效,合著他已不大抱希望。然而身旁無聲,宋瑜連呼吸都微弱許多,不難想象出愧疚無措的模樣。她的心思這般好猜,一顆玲瓏心乾淨剔透,難能可貴。

霍川抬手捂住雙目,被外頭陽光打在臉上,他模樣尤其難受,語氣冷然:“關窗。”

宋瑜緊盯著他,心中委實慚愧,是以二話不說踅身便去闔上窗戶。立在房中踟躕良久,正欲開口道“無事我便走了”,他卻斜倚著床頭不容置喙道:“床頭有藥,過來替我換上。”

藥和紗布是方才明朗一併拿來的,以便待會兒給他換上,未曾想根本用不著自己。

宋瑜左右為難,她一點也不想接近霍川,可他的紗布又是她碰掉的……立在原處天人交戰,她看一眼床上形單影隻的人,最終喟嘆一聲走上前。

分明自己也是病人,傷寒才愈,不得已又要伺候旁人。

她坐在床沿用巾櫛一點點洗去霍川眼睛殘留的藥渣,臼中是清晨新制的藥膏,宋瑜取了一些塗在他眼窩四周。柔軟的指腹觸在臉上,身前是她清淡的玉蕊花香,乖巧得不像話,霍川放在身側的手指微動,忍不住想將她攬到懷裡。

宋瑜說從未給人上過藥是假的,以前宋琛不學無術,時常跟外頭不三不四的人鬥毆,回來便是滿身滿臉的傷。他不敢讓龔夫人知道,便偷偷跑到宋瑜房中,求她幫忙隱瞞。宋瑜看不過眼,便順勢給上藥,故意弄疼他以作教訓。

如今她可不敢對霍川如此,動作前所未有的細心謹慎,紗布從後頭繞到前方,在身後為他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