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來馳騁的馬蹄聲。

從馬蹄聲判斷,清軍應該是要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發起進攻。

韓剛已經在抓緊部署。按秦牧的要求,要讓清軍有攻上城頭的機會,讓滁看起來搖搖欲墜。

這就需要隱藏好實力,而又要確保城防不會真的崩潰。

這是個技術活,因為總是被敵軍壓著打,士氣難免受損,如何掌握好這個度,安撫好士兵。需要主將審時度勢,及時作出調整,並能在必要的時候重新鼓舞起士氣才行。

沒事可做的紅娘子站在秦牧身邊,又開始有些不自在。她和秦牧有了夫妻之實,秦牧雖然還沒來得及冊封她,但畢竟已是他的女人了,剛才用那樣的口氣對他說話

紅娘子悄悄瞟了他一眼,秦牧站在垛口前,一身玄甲,身形如鐵,垛口外茫茫的風雪讓他的剪影看起來更加堅硬。

其實紅娘子心裡清楚,秦牧一直以來都在讓著她,對她的頂撞從來沒有紅臉相向過,換了別人,只怕再也不可能讓她如此任性而為了。

她走到牆邊,將秦牧的烏雲豹大氅拿來,披在他身上,然後垂首站在他身邊,默默不言。

“鶯兒,別想太多,要開戰了。”

“嗯。”紅娘子應了一聲,想了想補充道:“韃子每個城門都派兵馬進攻,以此判斷,這次應該還是要試探各個城門防守虛實。照我看來,咱們不應該每個城門都示弱,這樣反而容易讓韃子意識到咱們在故意隱藏實力,也不利於我軍儲存士氣,因此六個城門中,總應該有一兩個城門狠狠地打,讓韃子難越雷池一步,如此虛虛實實,才能讓韃子相信咱們真的盡力了。”

“不錯,不錯,虛虛實實”秦牧立即對著城門樓外的李式大喊道,“李式,立即傳本王命令,讓南門和東門狠狠的打,不要再隱藏實力,快去。”

“喏!”

這次多鐸不分主次,在六個城門都投入了一千人馬,分別由鞏阿岱、佟圖賴、左夢庚、李永芳、孫得功、祖大樂指揮。

靡靡的風雪中,清軍彷彿雪地裡的狼群,咆哮著衝近,沉悶的馬蹄聲、腳步聲、角號聲,摧人心魄,嘯嘯寒風中,如有陰魄在凝結,鬼神在哭嚎。

城頭的秦軍佇立在風雪中,寒風如刀,雪花撲面,一個個握緊了冰冷的刀槍,疑神屏息望著城外。各級軍官開始大吼著,讓士兵進入垛口,一支支火繩槍裝好了彈藥,指著護城河上的石橋。

後面的弓箭手則搭箭在弦,只等一聲令下,箭便離弦。

大戰一觸即發,茫茫風雪中,忽見一片金甲映著寒光,在一面黃旗的引領下,如潮水般向南門衝來。

咚!咚!咚!城頭的戰鼓轟隆震響,驚天動地,令人頭皮發麻。

清軍抬著雲梯,舉著鐵盾狂奔,南門的兩門佛朗機炮在戰鼓聲中首先咆哮起來,兩道火舌噴薄而出,兩片彈幕衝破風雪,暴射而去。

“快,想活命就快點,衝!”牛錄章京麻勒不停地大吼著,火炮噴射而來的彈珠帶著尖銳的呼嘯聲,擊在他們的鐵盾上,嘭!有的鐵盾被擊得爆裂成幾塊;

盾下計程車兵被餘威不減的彈珠擊得腦袋綻裂,血肉橫飛。有的盾牌沒有遮擋好,盾下計程車兵被直接擊中胸腔,暴開拳頭大的血洞,白骨裂出,血冒如泉。

“快,上橋!”麻勒目眥欲裂,如野獸般咆哮不止,帶頭衝上護城河上的橋面。清軍本來鬆散的隊成,就象遇到了峽谷的洪流,突然收緊,衝上石橋。

在狂奔的過程中,清軍士兵不斷弓張滿月,一支支冰冷的勁箭騰空而起,形成大片的箭雨,向城頭罩去,他們放箭的速度極快,一波接著一波,如同一片片的烏雲在飛掠。

城頭的秦軍稍有不慎,就是箭頭入面,利鏃穿骨,一蓬蓬熱血染紅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