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緩緩地漫上山端,再輕輕流淌下來,群峰迷緲。天光如幻。

美麗的江南女子,水一樣的顧含煙,纖纖玉指,往掐絲琺琅彩薰香爐裡添進了一些香料。嫋嫋的香菸讓她的容顏有些迷離,一如歲月的流光,抹不去。卻又看不真切。

“陛下,茶沏好了。”

秦牧坐起來接過茶碗,輕呷一口,繼續斜躺在玉簟上。

紅藕香殘玉簟秋,湖上西風盈香袖。顧含煙輕輕勸道:陛下,這麼躺著,小心著涼,把毯子蓋上吧。”

“含煙,別說話,讓朕靜一靜吧。”

“是,陛下。”顧含煙終於還是拿來一張薄衾,輕輕地蓋到他身上。

秦牧沒有說什麼,回了她一個溫暖的微笑。

今天他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折騰得太多了,歷朝開國之初,幾乎秉承的都是無為而治。而自己,卻生怕浪費一天時光,推行這樣,推行那樣,想讓大秦走出歷史輪迴的怪圈,讓這個東方古國能始終屹立於世界之巔。

其實他也可以象歷代一樣,來個垂拱而治,即便那樣,大秦一樣能變得越來越強大,至少在一定的時期內是這樣。

只是錯過了開國的這十年八年,等一切構架僵化下來後,想要推動的東西還能再推動得了嗎?

都說治大國職烹小鮮,但這似乎不適合開國之初。

歷朝開國之初,實際上都是把前朝的東西推倒重來,沒有比這更“大刀闊斧”的了。

醫保的事,剛剛選了六個縣展開試點,隨著各州縣同知、縣丞的司法培訓的結束,秦牧又計劃著司法改革,這將是他要推動的最核心的改革。

這些天,他一直在考慮這件事,老美的司法體系比較完善,但卻不能直接複製過來,如何改良,讓它更適合當下的實情,這是很傷腦筋的事。

想多了,那種疲憊的感覺由內而外,讓他幾乎不想彈動。

沒在以秦牧的威望,他想做什麼,沒人能阻止得了。就象朱元璋,罷相制,升六部,殺功臣,哪怕把京城殺個一空,也沒人能阻止得了。

但秦牧要推動的這些政策,關鍵在於適不適合當下的國情,而不在於有沒有人反對。

莫愁湖上秋雲淡遠,畫船輕蕩,琴聲如水流淌,山光水色染微茫。精神上有些疲憊的秦牧,就在畫船上睡了一覺,直到黃昏醒來,時才擺駕回宮。

第二天是常朝的日子,秦牧起了個大早,來到宣政殿,三通鼓一過,文武百官魚貫入朝。

今天來參加朝會的官員,表情都比較輕鬆,因為今天的朝會,沒有預設什麼重大議題。

結果參拜過後,司馬安等從三品以上的大佬一落坐,禮部員外郎謝一波就冷不丁冒出來,執笏向丹墀上長身一揖,朗聲奏道:“陛下,微臣謝一波有本要奏。”

秦牧隨口說道:“你有何事,速速奏來吧。”

“謝陛下。自陛下御極天下以來,一向提倡為政當務實、高效,反對流於形式,陛下此舉,朝野上下莫不稱頌,微臣也以為此乃天下最大的善政。然如今還有一事,卻仍流於形式。

陛下。微臣統計了一下,如今每次朝會,所論之事,多少不論,大小不論,每次皆有六成以上的官員不曾表達自己的政見。

一來,是時間有限,輪不到他們表達。二來,若非本部門事務,多數官員不擅長。是以無從提出有用建言。

而這六成參與朝會的官員中,即便品級不高,也多數是分管各部具體事務的官員,其衙中案頭,無不堆積著大量公務,急需辦理。

此舉實與朝廷所倡導的務實思想相違背,多數官員在朝會上無法、或無從建議,卻也只能在朝會上乾耗著,衙門中大量事務又無法得及時處理。

有鑑於此。微臣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