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坐,愚弟先行告辭了。”

世從軍微愕地站起身,“你要回去了?可你面都還沒吃……”

看著杉辛聞急急忙忙衝出花苑,像只被獵犬追捕的兔子,甚至在與端著熱騰騰湯麵的焦冰娘擦肩而過時,只來得及回以一個充滿歉意與感激的笑容,然後就消失在拱門深處,世從軍忍不住笑了出來。

聞少越來越不像從前那個安之若素又學識淵博的文宰相了。

焦冰娘捧著托盤傻傻地望著杉辛聞離去的方向,世從軍來到她身邊,溫柔地接過她手上的托盤,“他今天恐怕沒有這個福氣吃到你親手煮的好面了。”

她晶瑩燦爛的眸子掠過迷惑,“他趕著去哪兒呀?”

“去滅迫在眉睫的大火。”他深深吸了一口面香,露出愉悅的笑容,“我妻子這碗愛心面就由我來消受吧。”

她露出一抹甜蜜蜜的笑容,“討厭。”

他暈陶陶地享受著嬌妻不是抱怨的抱怨,由衷希望好友也能嚐到這種幸福的滋味。

一天過去,兩天過去,三天過去,秋意漸深,杉辛聞瀕臨焦慮發作的邊緣。

他放下手中那捲太平廣記,輕輕地喟嘆一聲。

成親的壓力沉重的猶如大石,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就連他最愛的閱讀習慣都給影響了。

他非常、非常不喜歡這種感覺。

或許……明日上朝時,他可以向皇上請求收回聖命,不過機會渺茫到他自己都無法樂觀以待。

難道他真的必須在眾多王公大臣的千金中挑選一位成親?可是有誰會願意與他做一對人前恩愛、人後分開的假夫妻?

而且……他不忍地蹙起眉心,這對人家姑娘未免太不公平了,貞潔與名聲可是女子的第二生命,甚至勝過她的生命本身。

讀聖賢書所為何事?就是要知禮守德,不能連這一點最基本的都泯滅了。

就在他苦惱得眉頭快打結之際,僕人來報,禮部侍郎黃秋笙求見。

他讓人請黃侍郎先到“綠琴軒”奉茶,自己端正了衣冠,略一整容顏,揮去臉上殘存的焦慮悵然,這才溫靜自若地前去。

滿臉橫肉,看起來像煞了壞人的黃侍郎其實是個正直的好官,只不過那副尊容經常遭人誤解,若是換作皇帝昏庸的朝代,恐怕在殿試時,就會被人以“驚嚇皇心,汙衊龍眼”的罪名推下去砍了。

幸好黃侍郎是生在清平賢明的朝代為官,這才能發揮所長,幹到禮部的第一把交椅。

“下官黃秋笙拜見宰相大人。”一見到銀袍玉冠,徇徇若瑤樹清風的杉辛聞,黃侍郎恭敬地行禮。

“黃侍郎請起,快別這麼客氣了,請坐。”杉辛聞在太師椅上坐下,溫和地問:“不知黃大人今日來訪有何要事?”

黃侍郎滿面堆歡,語氣誠懇地請求道:“宰相爺,事情是這樣的,眼見清秋初至,墨菊盛放,下官不才,也想附庸風雅一番,因此在小女的建議下,在寒舍辦起一場詠菊宴,與會的盡是京師知名的文人雅士。宰相爺,你乃是當朝落筆如百花的文宰相,此等文宴若沒有你的參與就無意義了,不知宰相爺是否有此雅興,給下官一個面子?”

詠菊宴嗎?

連日來沉浸在緊繃與困擾中的杉辛聞不禁有些心動。

可以詠物寫情以抒心志,或者能稍稍消減些心中的煩悶之氣吧。

他看著黃侍郎滿臉的希冀與盼望,不禁微微一笑,“文宴於何時舉行?我定當到府,拋磚引玉共襄盛舉。”

黃侍郎聞言簡直樂傻了。

太太太……太好了。

他待會一定要好好跟伍公千歲致謝一番,多謝他提供這個好法子,為他知書達禮又琴棋書畫樣樣精的愛女穿針引線。

如果他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