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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作之前餘下的所有種子都會種在雜種地裡。這可是一件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的農活。
扎佛茲部落還擁有牲畜,其中包括三頭騾子,可是在雜種地用騾子幹活的人非瘋了不可;不幸被挑中的那頭畜牲很可能在第一天勞作不到晌午之前,就已經不是斷了腿動彈不得,就是被蜇得奄奄一息。逖安的一個叔父多年前幾乎就碰到過後面這種情況。他曾經一邊往家飛奔一邊聲嘶力竭地大喊,後面一群變種的大黃蜂窮追不捨,它們的刺叮有指甲那麼大。
他們找到了蜂窩(哦,是安迪發現的;再碩大的黃蜂安迪也不怕)並用煤油燒燬了它,不過也許還有其他的。另外還有些洞孔。該死的,還不少呢,可你不可能把地洞燒掉,對嗎?不可能。雜種地在老人們稱之為“疏鬆地”的上面。結果它上面的洞孔和岩石幾乎一樣多,再說至少還有一個洞穴,不斷噴出滿是汙穢、腐爛味兒的氣體。誰知道里面藏著什麼妖魔鬼怪呢?
而最可怕的洞孔並不是人(或者騾子)可以看到的,根本看不出,先生,想都甭想。那些會讓你磕斷腿的洞孔總是藏匿在看上去最無害的種子或高高的草叢中。你的騾子會踩進去,緊接著嘎嘣一聲,像一根折斷的樹枝,隨後這個倒黴蛋就倒在地上,齜牙咧嘴,眼珠打轉,衝著天空痛苦地叫喚個不停,直到你殺死它結束它的痛苦為止。牲畜在卡拉·布林·斯特吉斯可是寶貝,即使是進化不完全的牲畜。
因此,逖安就和妹妹一起順著小徑犁耕。沒有理由不幹。逖阿是弱智,所以做別的什麼都不行。她是個大塊頭姑娘——弱智兒經常會長成驚人的身個兒——而且她樂意幫忙,耶穌愛她。卡拉漢神父為她做了個小耶穌樹,他稱之為十字架,她到哪兒都戴著。這會兒隨著她費力往前走,十字架前後晃盪,狠狠地捶打著她大汗淋漓的面板。
犁具由一條生牛皮繩系在她的雙肩上。在她身後。逖安透過犁的硬木柄控制著犁的方向,並用頸軛韁繩為自己的妹妹引路,當犁的板片落下即將嵌在地裡時,他嘴裡咕咕噥噥地又拽又推。早期已結束,可是雜種地這裡仍然如盛夏般熾熱;逖阿的連衣褲又黑又溼,貼在她肉乎乎的長腿和臀部上。每次逖安甩頭把頭髮從眼睛中弄出來時,汗水就會像噴霧一樣從他亂蓬蓬的頭髮中飛出。
“快點,你這個賤貨!”他喊道。“那邊的岩石會把犁毀了,你瞎了嗎?”
她不瞎,也不聾,只是弱智。她用力往左邊拉,很賣力。後面的逖安往前打了個踉蹌,脖子猛地一抽,在另一塊岩石上擦破了小腿上的面板,這塊石頭他開始沒看到,而犁具,說來奇怪,居然不見了。當他感到熱乎乎的血汩汩流出淌在腳踝上時,他在納悶(不是第一回了),是什麼狂熱症總是把扎佛茲人驅使到這裡。在內心深處,他明白麥橘果會和之前的珀林一樣不適宜種植,儘管你可以栽種毒草。唉,如果他樂意,他可以讓這二十英畝的地上全部開滿那種屁玩意兒。竅門是保持它裸露在外,這總是暮春的第一項農活。這——
犁翻到了右邊,接著向前猛扯,差點把他的胳膊拉脫臼了。“哎喲!”他叫道。“輕點,丫頭!如果你把它們拉出來可就合不上了,知道嗎?”
逖阿抬起寬大、滿是汗水又毫無表情的臉龐望向天空,空中充滿了低垂的雲層和雁叫般的笑聲。主啊,可是她的聲音聽上去也像頭驢子。然而那是笑聲,是人的笑聲。逖安尋思,他有時不由自主地這樣,那笑聲是否意味著什麼。他說的話她能聽懂一些嗎,或者她只能明白他說話的口氣?這些弱智們——
“向您問安。”一個響亮卻幾乎毫無音調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聲音的主人無視逖安驚訝的叫喊。“美好的日子,願它們常駐此間。我遠遊到此,願意為您效勞。”
逖安急速轉身,看到安迪站在那裡——七英尺赫然立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