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研究研究,揮著袖子正要走,趕緊再加了一句,現在鎮里正清查教匪,不要亂竄,出了事可沒人負責。

出了公所,鐘上位笑臉沉下:“想哄我?沒門!”

身後是三輛四**車,一輛載人,兩輛人貨並載。鐘上位朝公司嘉定掌櫃堅定地揮手:“走!去村子裡看看,到底是哪家公司那麼大能,把這一帶吃得死死的!”

蜂窩煤貨值雖小,可量大得令人乍舌,江南本就缺柴薪,一年一戶窮人怎麼也得花二三兩銀子在柴薪上,用蜂窩煤起碼能省兩三成。只算民生不計工商,按一戶一年二兩銀子算,整個江南,盤子就有兩千萬。

鐘上位這幫煤老闆本是給作蜂窩煤的提供原料,可見著自己的煤按船賣,蜂窩煤商用煤加泥巴做出來的東西按塊賣,頓時就眼紅了,一面賣煤的同時,也一面自己搞蜂窩煤生意。

他們在江南只有銷煤渠道,沒有蜂窩煤渠道,只能從頭開始。大城市都被大商號佔住,就朝鄉鎮鋪。

“跟村人要講明白,只有用我們的灶,才能配我們的煤團,別讓那幫泥腿子因為圖便宜,收下咱們的灶,又不買或者少買咱們的煤團,用其他人的煤團,結果湊不到一起,還要罵我們騙人。”

車廂裡,鐘上位提點著自己的掌櫃。眼下各家蜂煤公司為了圈市場,都搞煤灶合一,但為了跟別的公司區隔開,就在煤灶煤團上下功夫。灶口和煤團作成相配的外型,換用他家的煤團就很不方便。有作成八角,有作成殘月的,鐘上位的江安公司作成了上廣下窄的寶塔形。

以鐘上位的地位,已沒必要親自跑市場,可他就享受這種拓業的感覺。當初在安南挖煤,他也是守在礦口,一車一車數著自己的煤,這就像種田一樣,親眼看著一畝畝田發苗、生芽、分穗,再親手收割,真是人生至極的幸福啊。

鎮口,車伕問:“司董,咱們先去哪?”

鋥的一聲,鐘上位彈起一枚銀幣,這是英華銀行帶著數十家銀行聯發的半兩銀幣,正面就是英華“國圖”雙身太極團龍,背面是“半兩”和英華銀行字樣,還有聖道十年的年紀。

“左!”

“右!”

“左!”

一路彈著,鐘上位的車隊朝著黃家村一里裡靠近。

拐過大大小小的水塘,前方是片山坡,道上又遇到了三輛馬車。

“鍾司董啊,你也親自下鄉拓市?”

“喲,張司董!你這鹽生意都作到太倉來了?”

“哪啊,我現在也幫著南面賣暹羅稻種,這一帶水土更合適,來鄉下摸摸底,倒是鍾司董你怎麼來了太倉呢?”

“嘉定有老熟人嘛,當年的候鏢頭就在這裡當通判,今晚回嘉定,我替你引見引見!”

“好好,那就謝過鍾司董了,咱們今天就一路走,你煤球我稻米,吃的燒的都有了。”

來人是活躍在浙江湖航嘉一帶的江南鹽代張三旺,兩人早前在龍門有數面之緣,也算熟人了。

車隊壯大,將過山坡,兩三里外一片村林,林子後隱隱能見屋舍,一群人忽然從道旁湧了出來。

“幹什麼的?村子封了,今日盤查教匪,沒得生意作!”

十來個精壯漢子攔在車隊前,領頭的官腔十足地喊著。

鐘上位本來已經縮到座位底下了,還以為劫道的,聽到前面手下人跟對方交談,才鬆了口氣。

封村?不準作生意?

鐘上位怒了,之前鎮公所主薄那張殭屍臉又在眼前晃,區區主薄,鼻屎大的官,也敢下令封地絕易?

他下了馬車,劈頭蓋臉就罵了過去:“還當是大清麼,仗著是官老爺就胡作非為?現在是大英!別說你們主薄,就算松江知府鄭黑兔,他敢禁商,老爺我也要啐他一臉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