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換回泥漿色道袍,看起來一點兒氣色都沒有。

連觀裡的道士都會多想,更何況外頭的人。

畢竟國師確確實實揹著她來了道觀,還照料了大半個晚上。

而且,興許是她想多了,總覺得孟茜茹和李煦安的相熟並不僅僅因為修道的緣故。

她在外頭等了好一會兒才有宮女出來,“葉小姐久等,郡主傳您進去說話。”

進了正院,遠遠看見孟茜茹一身緋紅海棠裙挨著李煦安坐,笑盈盈遞過一塊帕子,不知說了什麼,眉眼含笑。

葉蓁匆忙低頭,攏在袖子裡的手指不自覺微微蜷縮。

“臣女拜見平陽郡主,郡主萬福。”

她一跨進門檻就俯首跪地行了標準大禮,不敢有絲毫差錯。

孟茜茹見李煦安自顧自飲茶,慢慢將目光從他身上移下來,見葉蓁穿著道袍,粉黛未施,雖說不上邋遢,可也委實叫人不想多看。

迎春宴上,葉二小姐可是豔壓群芳,這···哪還有半點貴府女子的模樣?

她靠著椅背,姿態放鬆,“葉二小姐後頸的傷可好些了?”

“聽說還起了熱,可是藥膏不管用?”

這聲音溫柔不失力量,親和中藏著上位者習以為常的壓迫和審視。

葉蓁回道,“是臣女忘記按時辰上藥,辜負了郡主一片苦心。臣女慚愧。”

孟茜茹聞言,柳眉輕輕蹙起,“原來如此,本郡主還擔心是方小姐的藥膏不濟事。”

“難為你在路上奔波,忘記上藥也是難免,好在遇見了二爺。”

提起李煦安,她平靜的目光中泛起溫柔漣漪,“多少人求之不得,葉二小姐真是福澤深厚。”

葉蓁不抬頭都能想象到她神色溫軟的樣子,可這軟刀子般的話,讓她怎麼答都不討好。

承認自己福氣好,未免託大,妄自菲薄又對不住國師一番恩情。

為難之際,李煦安放下茶盞,不冷不熱道,“這些年我救下病患無數,山上的貓狗猴子都一大堆,若照郡主這麼說,都是福澤深厚了。”

孟茜茹沒想到他會反駁,掩唇輕笑,“誰說不是呢。我隨便叫幾個人進來問問,您聽聽他們羨不羨慕。”

李煦安又撥弄起桃木念珠,鳳目沉沉壓下,“眾生性本良善,除大奸大惡之輩,尋常人很難見死不救。”

“天下每日救人的義事多得數不清,就因我身份特殊便冠上福澤深厚四個字,承擔不起的是貧道。”

他一番話說得嚴肅,孟茜茹眉眼間的笑意一點點消失,“是我失言,二爺教訓的是。”

李煦安冷冷的神態讓她有些不自在,轉而看向還跪著的葉蓁,“葉二小姐既無大礙,本郡主也就放心了。”

“陛下已賞賜了葉院首,等你好了再進宮謝恩。”

葉蓁忙道,“謝陛下隆恩,謝郡主記掛。”

孟茜茹輕嗯一聲,“下去吧,本郡主和二爺還有話要說。”

葉蓁躬著身退出來輕輕吐了口氣,轉身的時候聽孟茜茹柔柔對李煦安道,“玉塵子說你舊疾難平,此次大動靈氣只怕半年都好不了,你、若難受就別硬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