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有一番文章的——長生盟既然是“盟”,那麼便要有“盟”的樣子,兄終弟及、父死子繼那一套本身便不適用於江湖規矩,不是說老盟主亡故就得由少主自動補上這個缺。關凌霄宣告自己只是“暫代”,便是去堵住那悠悠眾口,等到時機成熟,自己做出一番事業之後再正式上任也不遲。

和他預料的一樣,在場並沒有反駁的聲音,至少反駁的人都把想法憋在了心裡——老盟主剛去,還看著你們吶!這個時候去否決關凌霄的提議,無異於把自己陷入眾矢之的,真有心去和他爭一爭盟主寶座的,也都抱著同樣的想法——等到盟主的喪葬期徹底結束後再把這件事重新放到檯面上也不遲。

當然,關凌霄的支持者可不在乎這個,他們巴不得關凌霄一屁股坐在這個椅子上,然後椅子越換越大,他們也能跟著換張更舒服的椅子,其中聲音最洪亮的便是五祀頭領之一的戶神“左丘槐”。

“要我說,少盟主就算是正式上任都無妨,暫代倒是多此一舉了。”左丘槐比起眾人來算是年輕一輩的,說話很是直接:“老盟主病故,長生盟正值動盪之際,外面虎視眈眈的我就不多提了,咱們長生盟內有多少事我最清楚——一個‘暫代’的名號恐怕難以讓某些人心服口服,但正式落實了盟主之位,便不怕有人背後嚼舌根子。”

左丘槐負責掌管盟內紀律規範,其人也是剛直不阿、心狠手辣,算是最不好惹那號人,他一說話,其他人頓時噤聲。

其實心中有它唸的幾個人聽完這番話之後也在心裡嘀咕——按常理來說,長生盟的基礎組成除了原本長生盟的人員外,最為根深蒂固的便是瀝劍門的門人了,畢竟他們的原掌門左丘鋒才是當年圍剿萬截教的發起者,而作為左丘鋒親弟弟的左丘槐怎麼也得爭取一下將長生盟重新洗牌的機會——可是他現在為何反倒替關凌霄說起話來了?難道關凌霄是他天王老子麼?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但左丘槐在很早的某個節點開始,就已經是關凌霄最大的擁躉了,君不見關凌霄與宋歸潮酣戰正值夜深人靜之時,倆人是交戰又不是坐在那下棋,動靜不小,怎麼沒有一人注意到此中情況?還不都是左丘槐在替關凌霄做這些善後之事?

再把左丘槐的經歷回溯到當時萬截教覆滅之時,難道他就不知道萬截教主的死有貓膩麼?就算一時反應不過來,但流言蜚語漸生,難道他就不曾有過絲毫懷疑和調查麼?

在隱約摸清兄長死亡的真相之後,左丘槐並沒有選擇把它公之於眾,而是默默蟄伏。他很清楚儘管有些人是真心為了另外三位俠客討還公道,但更多的則是宋歸潮的支持者和一些心懷不軌、藉此生事作亂的人,如果他貿然行事,不光不會砍倒宋歸潮這杆大旗,就連他們瀝劍門的門人也會連帶著遭殃,於是便將此事隱沒於心,甚至為了攀登高位不惜表現出一副宋歸潮死忠的態度來,才得以被封為戶神之職。

關凌霄向薛儼和裴鳶丟擲過自己的橄欖枝,當然也沒理由漏下其他的五祀頭領,而在籠絡左丘槐的過程中,他也漸漸看到了宋歸潮真正的過去。

左丘槐當然沒有理由去為宋歸潮的兒子賣命,但如果是一個只用了宋歸潮兒子身份的英人雄主就不一樣了。左丘槐當然也有過自己的野心,但這麼多年沉抑寧靜的生活也讓這個心思深沉的人重新認識到了自己的才能,作為一個執法的頭領他十分合格,但作為一個振臂一呼天下響應的首領來,他顯然不具備那個能力,再加上當年的瀝劍門門人對於長生盟的依賴程度也愈來愈高,就算重起爐灶自立門戶也不過是放棄了鳳脖子選擇當雞腦袋罷了——他最大的願望還是向宋歸潮復仇,並將他的惡行公諸於世。

無名之人正是以此為諾,爭取到了左丘槐不遺餘力地支援。

緊跟著左丘槐說話的是寧季陽和裴鳶這對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