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最為安靜,無誰相擾。

巴羅下那段不甚陡峭的石梯時僅幾個起伏,一盞茶的時候都不到,人已穩穩落在崖下。他入紫林,把臂彎裡氣紅小臉的姑娘放落,卻是讓她背靠著樹幹,斷她後處,讓他方便阻擋她去路。

果然,雙足甫落地,陸丹華看也不看他一眼,舉步便走。

她走右邊,巴羅橫臂過來把她擋將回去;她再朝左邊突圍,另一隻長臂同樣將她逼回原處。左右失利,後無退路,她悶燒的火氣突然變成燎原大火,想也未想,握緊五指,一個直拳朝前打——

“怦”地悶響,她正面攻擊的直拳乾脆利落地擊中男人胸膛。

出拳打人,陸丹華自個兒也輕顫了下,巧肩微微瑟縮。

這招直拳的出拳角度和力道運用,說到底,還是眼前這個挨她打的男人不厭其煩、一再重複才教會她的。

打了人,她不禁揚睫,哪知他實在……實在很欠打!儘管抿唇不語,那雙漂亮的俊目卻閃爍輝芒,一副“打啊!再打啊!何須停手?”、根本不把她的攻擊放在眼裡的神氣!

“你到底想怎樣?!”她挫敗叫嚷,直拳再出,這次是左右拳連攻,“怦怦怦——”地全擊在他胸膛上。

巴羅由著她“施暴”,不退反進,寸寸進逼,逼得她腳後跟都抵到身後樹根,被絆了一跤,他終於出手扣住她兩隻皓腕,把踉蹌的她拉進懷裡摟住。

“小心。”薄唇蹭出兩字。

陸丹華杏眸怒瞪著始作俑者。“我很小心,如果巴羅大爺別來招惹,肯高抬貴手,什麼危險都不會發生!”

他意味深濃的目光鎖著她紅撲撲的臉,不知探究什麼,看得丹華渾身有小蟻漫爬似的。她想扭動身子,才扭沒幾下便發覺這主意實在不妙。

“你……放開,我自己能站。”兩具身體實在貼得太近,怎麼動都不對。

巴羅像是也察覺到了,五官繃了繃,隨即兩手一弛放開她,但仍讓她留在自己能隨時掌控的範圍內。

陸丹華本能地往後欲退,卻根本退無可退,背脊直接貼著樹幹。

她咬唇,神情倔強,一手撫著另一隻的細腕。

“你出拳方式不錯,只是力道再重些會更好。”男人竟然還很認真地給評語。

他以為她不想下重手嗎?

是他胸肌練得太結實,害她打得氣喘吁吁也撼動不了他分毫啊!丹華開口欲罵,無奈平時就不習慣口出惡言,此時儘管氣恨,搜遍腦海也想不出罵些什麼才能消心頭之氣。

巴羅突然出招迅疾地又一次抓住她的手,未等姑娘有所抵拒,五指已掐在她腕處穴位,以適當力道為她按揉。

“你幹什麼?”她欲要抽手,他硬是不放。

他依舊沉默不語,專注地料理她雙腕穴位,才幾下揉捏,陸丹華已覺兩手的痠疼感大大減輕不少,結果是她揍完人後,還讓“受害者”替她這位“施暴者”的手按按揉揉、活絡血脈。

她悄悄打量,瞧他神情陰鬱的俊臉果然如宅裡的人所說那樣,雙頰略陷,兩眼周圍各淡青了一圈,這兩、三日肯定沒睡好……方寸間抽疼一陣,不平之氣略緩,她嚥下喉間堵堵的無形小塊。

“你回來不是找主爺談事嗎?何必跟在我這兒?若要找主爺,他、他在……”陸丹華沒法將話說完,腦海中清楚浮出香閨內火辣辣的一幕,此時手又被男人輕釦,她全身直冒暖,熱烘烘的,自然而然記起那時他壓在她身上的重量,以及他用唇舌和大手所掀起的狂潮。

噢!那一天在總倉後院房內,難道她也如香閨裡的女子那般,雙腿大張地環上男人腰際嗎?有嗎?

血液滾燙得都快冒泡,她面泛紅潮,再次試著抽手,這回倒挺順利就掙脫男人掌握,皆歸因於巴羅願意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