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紹失笑。

“這麼說,本侯如今已入夫人彀中?”

輕輕闔上香爐獸首,陳文君搖頭。

“是妾早入郎君彀中矣。”

說著,她忽然當著韓紹的面,講起一個世族貴女於定北城門偶遇一白麵小將的故事來。

講她在那位公孫嫡女的冰冷目光下,如何不忿、惱怒。

講她如何漸漸對那白麵小將從心生好奇,到念念不忘。

講她如何一點一點小心收集那白麵小將的諸多訊息,如何一點一點認識他、瞭解他。

再講她在聽到自家老祖準備送將自己送到那白麵小將身邊,只為一卑賤女侍婢子時候的不甘與憤怒,惶恐與不安。

不應該是這樣的!

就算要從暗處站在他眼前,她也應該如那公孫嫡女一般,正大光明!

而不是像這樣卑微!

這種幻想與現實的巨大撕裂感,讓她痛苦與無措。

韓紹不動聲色地聽著,初始時眼神還有些古怪。

因為他也沒想到早在去年自己還籍籍無名時,自己竟就入了這位陳氏嫡女的眼中。

還有……這其中竟然還牽扯了公孫辛夷,這也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的。

而這種曾經對面不相識,如今卻是枕邊親近之人的時空交錯感,更是讓韓紹也忍不住感慨一聲命運的玄奇。

只是漸漸地,韓紹嘴角那抹勾起的笑意,便漸漸淡了下去。

“所以……夫人從一開始,就在關注本侯?”

或許用關注一詞,並不恰當。

準確的說,應該是窺伺。

這種在他人眼中分毫畢現的感覺,讓韓紹本能地不舒服。

對此,陳文君也能理解。

就像當初她尚在閨閣、雲英未嫁時,那些自認才俊的登徒之士,每每動用諸多手段,查探自己的喜好、行蹤時,她也是同樣的想法。

其行不可憫,其心亦可誅!

只是她還是在韓紹面前說了出來,並且大大方方地承認道。

“然。”

“不止如此,這近一年來,郎君所有的動作,妾不說全部知曉,卻也知曉個大概。”

韓紹蹙眉片刻,然後笑了。

“比如呢?”

陳文君接過女侍遞上的茶水,忍著身體的不適應,屈膝上前為韓紹添上茶水。

口中吐出數個詞彙道。

“神都、草原、黃天道……”

韓紹接過茶水的動作微微一頓,嘴角那抹剛剛勾起的笑意,也有了幾分僵硬。

小半晌之後,忽然將手中茶盞一飲而盡。

“夫人聰穎至斯,可該想到跟本侯說這些的結果。”

陳文君沉默點頭。

“知道。”

沒人會喜歡一個心機深沉的女子。

更沒有喜歡在旁人眼中赤果果展露無疑。

而結果,除了會被厭棄,還有可能會死。

畢竟死人最能保守秘密。

可她明明這些,為什麼要說出來呢?

“為什麼?”

面對韓紹的疑問,窈窕婀娜的嬌軀覆上韓紹,柔聲細語道。

“妾希望郎君相信妾身。”

“而妾身也想幫上郎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