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致雍覺得酒意過去了,在浴房坐了坐,看看快一更天了,知道自己必須得進洞房了,才嘆了口氣,起身。

淺硯自幼伺候林致雍,深知他的心事,小聲勸道:“四少爺,您可別這樣,大老爺和老爺為您求娶輔國公的大小姐,那是對您含了多少指望呢,有了這樣的少夫人,以後您這輩的男子裡,您就是拔尖的,頭一份,老太太和咱府裡上下對太太和您也是少不得要高看一眼的,我聽說這位大小姐容貌、品格無一不是上上的,您可別這麼長吁短嘆的”

林致雍冷笑一聲,沒有做聲。

他怎麼不知道大伯父和父親為自己求娶這麼一個公侯之家的嫡出千金費了多少勁,這位小姐對他對整個林家都是一個重要的助力,酒席宴上,三哥和五弟嫉妒豔羨的目光,寒酸嘲諷的話,他都看在眼裡聽在心裡,國公府的千金小姐,下嫁給自己,以後,自己是不是要仰人鼻息的活著?是不是要時時刻刻看著這位大小姐的臉色?他閉上眼睛,壓下心頭那股厭惡的情緒,隱忍,只有隱忍,要讓娘安靜喜悅的活著,自己就必須強大,只有自己強大,娘才能在這府裡有生活的資本。

走到院子裡,他停下了腳步,似乎哪裡傳來若有若無的笛聲,淺硯也愣了愣:“這是,這是誰在吹笛子?”

林致雍側耳細聽,似乎是非常簡單的笛音,曲調婉轉卻很簡單的笛音,旋律熟悉而陌生,彷彿在哪裡聽過,淺硯忽然驚喜道:“少爺,是洞房裡傳出來的,是不是少夫人在吹笛子啊?”

林致雍一愣,快步走到房門口,果然,裡面的笛聲清晰了許多,

一個蒼老的聲音跟著笛子輕輕的哼唱:“孩兒好好睡,月娘照身上,孩兒好好長,莫怕風雪狂,燦燦萱草花,羅生北堂下,孩孩兒快快長,策馬高原上”

這是大金流傳悠久的搖籃曲,基本上每個孩子都聽過。

林致雍小的時候也聽母親唱過,此時在洞房外聽到,心裡覺得十分驚訝。

那笛子生聽了下來,一個年輕的女聲輕輕的嘆了口氣,一個蒼老的聲音說:“我知道,小姐又想去了的夫人了,可今兒這樣的日子,姑娘還是忍忍,被姑爺瞧見了,不好”

女子的聲音有些傷感:“奶孃,我娘若活著看到我嫁人,該有多高興呢?”

奶孃的聲音倒有些哽咽了:“小姐”

林致雍心中一動,那年輕的聲音定是自己的妻子,輔國公府的大小姐安元敏了,他自己侍母至孝,對別人孝順母親當然也有好感,他想,新婚大喜,尚不忘死去的母親,這樣的女子起碼是個心地純孝之人,這樣一想,原本對妻子有的幾分厭惡不自覺的就去了大半。

他輕輕的咳嗽了一聲,門內立馬就出來三四個標緻的丫鬟,鶯聲燕語道:“姑爺來了,姑爺請進”

林致雍目不斜視,進了房間。

卻見洞房內一片紅色,臨窗的貴妃榻上盈盈站起一個十五六的少女,秀髮如雲,膚光似雪,花容月貌,嬌豔奪目,一身紫色綢緞長袍流光蜿蜒,宛如上好的雲霧裹著高挑纖弱的身段,滿身遍撒的是林致雍最喜愛的玉蘭花,空氣中也瀰漫著玉蘭花馥郁甘甜的芬芳。她看著他微微有些羞澀的一笑,盈盈一福,頰上綻出兩個甜美的酒窩,胸前軟玉白膩豐隆,呼吸間跌宕起伏,動人心魄,一瞬間竟讓林致雍覺得呼吸困難,渾身發熱。

他已經二十歲了,出身世家,女子雖然不多,可也有過幾個,並非沒有見過世面的毛頭小夥,可今日見到自己的妻子,卻忽然生出了手足無措的感覺,臉一下子漲紅了。

“相公。”元敏讓奶孃退下,親自倒酒遞給林致雍:“相公,這杯是交杯酒,奶孃特意叮囑,定要喝的。”她羞澀的笑容帶著幾分溫柔幾分嬌羞幾分天真,讓林致雍不自覺的伸手接過酒杯,兩人伸手交纏喝下杯中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