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二,長安城。

今年關中的冬天來的格外的早,到了秋末,已經連著下的兩場雪。第一場雪沒能積下來,第二場雪,已經讓整個皇宮都鋪上了厚厚的白裝。

銀裝素裹,寒冬也就近了。

飛雪揚天,六臺衙門的差事就更好做一點,袁博朗黑著一張老臉聽完了幾個少壯派的改革陳述,早就不耐煩想甩袖走人,不過礙於是皇帝派下來的任務,他只能耐著性子聽完。

“袁相對此有何意見?”

說話的年輕人不過二十許間,身材矮小,生的跟唱戲的花旦一樣偏偏生了張雄辯滔滔的嘴。他名叫許迎,是皇帝新榜提拔起來的進士,年紀輕輕就已經進了六臺衙門,這就好比是入閣了。

一個官吏,即便有才幹人脈,往往也需要在官場上混個三五十載才能入六臺衙門辦差,六臺衙門雖然沒有定製有多少官吏,但大致每一代都是有六到十幾人不等。這些都是些上了年紀的人精。現如今的皇帝卻不依舊例,新榜的兩個進士一個探花,因為他們對改革有一套獨到的見解,於是他們搖身一變就成了朝中大員,三個都進了六臺衙門。

這個許迎官不過是中書郎,正五品編撰日曆的芝麻官,竟天天在六臺衙門跟袁博朗唱對臺戲。

“沒意見,呈奏皇上吧。”

袁博朗聽他們說完,早就不耐煩,穿上羊皮襖的外套。大踏步出了六臺衙門。出來才發覺外面凜風逼人。飛雪迎面而來。正要考慮是不是回去,一個熟人打著一把傘從後追出來,為袁博朗撐好。

“李尚書?”

袁博朗瞥了為他打傘的人一眼,心覺有幾分晦氣。此人便是新任不久的戶部尚書李延年,要不是仗著李延年女兒跟劉愈的“交情”,皇帝會將這個曾經身陷牢籠數年的罪臣提拔為戶部尚書這麼關鍵的職位?

李延年陪著笑容,好似並未察覺袁博朗對他的生分。

“袁相這是往何處去?進宮見皇上?”李延年為袁博朗打著傘,笑盈盈問道。

“跟李尚書不同路。多謝李尚書了。”袁博朗本來不想去叨擾皇帝,因為他知道皇帝不想見他,既然現在李延年出來噁心他,他覺得去見見皇帝也無不可。

食君之碌擔君之憂,反正袁博朗知道,一個戶部尚書沒得皇帝傳召是進不去雅前殿的。

袁博朗想接過傘,李延年卻一笑道:“下官也正要進內苑,不如同行吧。”

袁博朗嘆口氣,真是被李延年給賴上了。

兩個人一路踏雪而同行,袁博朗心中惱火至極。他沒想到怎麼都甩不開這狗皮膏藥。李延年一路上一直在說話,有意無意好像在向袁博朗透露著什麼訊息。

“北邊……好像有些熱鬧看了。”

“相信他們不久就回來了……”

袁博朗皺眉停下身子。此時他們才剛進內苑不遠,距離雅前殿所在的院子還有段路。

“李尚書到底要說什麼?”袁博朗沒好氣道,“現如今長安城都已經下雪,北方的雪恐怕更厚了。就算是他們沒獲勝,也會班師回朝,更何況他們現在打了勝仗。”

李延年淡淡一笑道:“這勝仗,有些門道。”

袁博朗終於明白這李延年是故意來向他傳達訊息,而不是來自找晦氣的。袁博朗只知道現在花集安控制了軍方的大權,已經不把朝廷放在眼裡,一路北征到現在還沒停息下來。不過這兩天軍部衙門那邊傳過來訊息,好像是說北邊的戰事已經結束了。

怎麼個結束法,因為路途遙遠傳達的不是很清晰,可以預見的是,花集安會是第二個劉愈。可能比劉愈更加專權。

劉愈說到底那也是皇帝的師傅,會給皇帝幾分面子。而花集安不過是個降將。

袁博朗黑著臉不問,李延年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