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沒有張貼朝廷的榜文,說免除關中一地一年的錢糧徵收?”

“貼了。”老者嘆道,“可那管什麼用。官府的該徵糧還是徵。該抓民夫也一個沒少。兇官們說了。朝廷張貼榜文那是面上的事,軍隊還是要養的,突厥也是要打的,不徵糧軍隊吃什麼?怎麼替咱保家衛國?哈哈,真是大笑話,咱百姓都沒命活了,還打的哪門子突厥韃子?要是那些突厥韃子能帶我們過好日子,把我們劫了又如何?”

亂必因起。而關中的亂天災是一方面,更多的是**。雖然先皇和新皇都在三令五申要救災為先,可地方的官員,為了中飽私囊還是不斷的徵派糧稅,因為不徵稅他們就沒油水可撈。這就是朝廷和百姓之間最大的隔閡,上令下不效。

百姓最先考慮的是自己的活路,子孫繁衍生生不息。若是命都沒了,談氣節,談忠君愛國,對於一般沒經過四書五經洗腦的百姓來說不現實。

劉愈道:“入秋以後旱災也減輕了。為何不回家?”

“回家?”老者苦笑,“回的什麼家。同族同村的餓死多少人都數不清了,本來旱災除了,大家也是高高興興的,誰知道朝廷哪個昏官出的什麼主意,要種什麼……那個叫南洋甘的東西,還強迫著家家戶戶必須都要種。你說我們關中千百年都是種的五穀雜糧,不吃這些,難道那些澀的辣嘴的綠呼呼的南洋甘能吃嗎?”

旁邊不少人在聽老者說話,聞聲都附合,顯然都不當南洋甘是寶,而是朝廷強行推行種植的“草”。

劉愈被說成是昏官,臉色掛不住,勉強一笑想替自己和南洋甘辯解一下,便道:“南洋甘只是還沒成熟,等熟了是可以吃的。”

“能不能吃的不知道,但我們熬不到那時候了。”老者繼續說,“村裡有不少人把南洋甘的苗給拔了,種點五穀雜糧,就有官府的人來抓人,嚴刑拷打,說是不遵皇命,死在牢裡的也不少。百姓們覺得活不下去,就出來了,向北走,據說長安城是天子腳下,咱都是天子的子民,天子不想餓死我們,肯給一碗飯吃。走了幾十裡地就走不動了,也不知道是那些兇官良心發現,還是老天開了眼,他們居然在這裡放粥,我們也就在這裡熬著,熬一天是一天,熬死了下輩子投胎當個畜生,也好過當個受苦受難的人。”

老者說的哀傷,很多人也覺得酸楚,有些婦孺還偷偷抹一把淚。

這就是如今難民的現狀,熬日子,熬一天算一天,每個人似乎都在計算著自己剩餘的日子。在這樣的心態下,若是叛軍肯給他們一絲希望,他們還不投靠了叛軍?

劉愈以前只是個普通的紈絝子弟,自己過著自己清靜的日子,他人的生死他也不想管。但現在他將蘇彥推上了皇位,那百姓的生死安樂他覺得就應該負責到底,不能讓這樣的悲劇在一次次重演。

“官人,您是個好人,快走吧。”老者看劉愈不語,勸解道,“這世道並非您這樣衣食無憂的官人能想象到,多走些路就看清了,以後切莫再這般衝動,否則會吃虧的。”

劉愈在想著事情,聞言不由一愣,隨即一笑想明白了,老者應該當他是個沒走過外路的富家公子哥。

“老人家,您放心,小子我什麼都喜歡吃,就是不喜歡吃虧。”劉愈哈哈一笑,說道。

旁邊聽著的人都不以為然,近乎所有人都下意識看了眼少女手中的十兩銀子,好像在說剛才你不是就吃了大啞巴虧?

劉愈再一笑道:“有些人的虧,我想吃,還想多吃,但對於那些惡人,咱就要挺直了腰桿,不能吃虧!”

“對!”

旁邊突然有個壯小夥子振臂一呼,“要不咱反了!南邊到處有過不下去的,直接搶了他孃的官府,有糧吃,有衣穿,總好過在這裡挨著等死!再說咱抓了那惡太守的兒子,他一定會報復我們,橫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