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超出他的所知範疇,任何兵書也不會記錄這般駭人聽聞的作戰方式。急行軍加不自量力的攻城,花集安細一想,盜匪不被淮軍一舉殲滅已是萬幸,攻城之外最大的目的,很可能是打援軍,也就是他所率領的四千淮軍精銳騎兵。

念及此,花集安更加謹慎,行軍速度也逐漸放慢,務求做到滴水不漏,不給盜匪突然偷襲的機會。

但花集安所不知,先下的潁州城,正在經歷一場令全城守軍和百姓終身難忘的攻城戰,戰事之慘烈,守軍死傷之眾,也是潁州城軍民所始料未及的。

這還要從臘月初九的早晨開始說起。

這一年,不但發生天子崩逝的大事,關中發生旱災,江南還發生洪災。江南的洪災,以靖王地也就是江贛地區為甚。本來靖王也想抽出糧食賑濟災民,而靖地往常年儲備的糧食也足夠,但因為淮王突然舉兵造反,靖王需要履行諾言運送糧食當軍糧,再加上軍糧一再被劫持,使得地方的災情在水災發生五個月之後依然沒有得到緩解,很多災民聚集在靖都潁州城下,靠潁州城每天只開一次的粥場領粥來艱難續命。

江南比關中有優勢的地方,在於江南植被茂盛,且不缺水,使得災民雖然生活困難,卻也在潁州城外靠著樹葉樹皮以及野菜和稀粥,勉強度過了將近半年的時間。而近日來因為靖王缺糧實在嚴重,潁州城突然關閉粥場,使得城外的災民發生了大規模的騷動,在臘月初九更是城門關閉不再開放,災民覺得可能沒有活路,已經在城外開始鼓譟,十幾萬災民隨時都會發生騷亂。

本來災民騷亂很容易應付,畢竟潁州城城牆之高,連十幾萬正規軍也未必攻的克,十幾萬饑民想鬧出事端也不太可能。但也就恰在臘月初十早晨,一股黑色的渦流湧到了潁州城下。

大多數災民都聽說過潁州周圍在鬧山匪,但只是耳聽沒有目睹,盜匪來無影去無蹤,就算是成群的難民盜匪也沒興趣光顧,乍見到盜匪,災民們本能地散開逃走,將盜匪盤踞的潁州城北給空了出來。

所有人,包括城裡的守軍和城外的饑民,都以為盜匪是過道,發現潁州城戒備森嚴會馬上離去,但誰也沒料到,盜匪到潁州城下之後片刻都沒休息,馬上展開了攻城。而攻城的手段也是潁州城內外的軍民聞所未聞,只見一個個黑衣蒙面的盜匪,從馬上馱著的黑布蒙著的物件拿下,一個個大約半尺口徑的圓形物體,被斜放在城外的空地上,距離潁州城城牆還有四百步左右,便開始成排地列起黑管子,每個黑管子身旁都跟著兩個人,一個蹲著打量著黑管,另一個人則立在身後,一律看著一排正當首一個山賊手上的紅色小旗。

隨著紅色小旗地落下,所有立著的盜匪發出一聲口令,而蹲著的盜匪則用火摺子點燃了一條引線,然後一排盜匪全部快速往後逃去。

盜匪好似玩魔術一樣的舉動吸引了城牆上守軍和城牆下災民的注視,都覺得好玩,就好像在點爆竹一樣,但隨後他們便覺得這很不好玩,震天的響聲,好像是分層次,又好像是同時在空地上響起,在一陣劇烈的火光之後,黑管發出一顆黑色的煙流,煙流高高飛上天空,然後呈拋物線落在了城樓上。

“哄!哄!哄!……”

緊接著城牆上發出一聲聲的爆響,城牆上的城垛不少已被炸出缺口,這一輪下去,城樓上守軍死傷便有些驚人。再看原本那空地位置,已經被炸出一個個的土坑,近乎所有的黑管子都被炸開或是炸裂,零散地布在土坑內外。

“好在過去了!”

城牆上的守軍和城下的饑民驚魂未定,心中都同時冒出這想法,但顯然他們下定論太早了,又一批黑衣的盜匪衝出來,兩人抬著的正是剛才一樣的黑管子,這次城內外軍民看的清楚,在兩個盜匪的協調下是在往黑管子裡塞什麼東西。

紅旗落下,盜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