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必須在戌時二刻前入得家門,劉愈也只好先告辭回去。隋乂三人嚷嚷著要去風花雪月一番,連胡軒這初哥也興致盎然想去見識一番。

劉愈正要走,棋樓的夥計送來一封燙金的請柬,卻是柳麗娘送來的,點名要送給劉愈。開啟一看,是請劉愈到曉花樓一敘,字裡行間曖昧無比,大有自薦枕蓆之意。

“劉小兄,看來你豔福不淺。最難消受美人恩。”韓升在一旁打趣。

劉愈不明白柳麗娘何以會下手這麼準確,不找別人偏找他。“留給韓老哥消受吧。”劉愈轉手將請柬交在了韓升的手上,他實在要趕著回家門,來這世界這麼久,他還沒試過夜不歸宿。

從棋樓出來,夜市依舊是繁華,不過隨著夜越來越深,行客也少了很多。劉愈手裡拿著兩本評書故事本子,打算拿回家趁入睡前看。走一段路,到了河塘之畔,清風徐徐他也忍不住駐足呼吸一口新鮮的空氣。

“公子請留步。”

一個聲音從劉愈的身後傳來,回過身循聲瞧去,因河塘畔並非街市,燈火暗淡,遠遠的只能看到一名書生裝扮的人,往這面靠近過來。

走近了才發現,此人臉龐有些熟悉,雖是有意穿著男裝,卻還留著女兒家的妝容,正是柳麗娘。如此裝扮的柳麗娘多平添了幾分女兒家的英姿,她的臉龐看上去也只有三十歲左右,顰笑顧盼間生嫵媚,最是解人風情時。

劉愈四下看了看,此處夜深人靜,偷情是妙處,與陌生女子獨處便有些古怪。

“劉公子,走的如此匆忙,是要往曉花樓赴約嗎?”柳麗娘靠近過來,莞爾一笑,行個禮問道。

“這個……”劉愈實在不知如何回答。

柳麗娘白了劉愈一眼,似乎有些怨懟,露出幾分嗔態道:“還想欺瞞奴家嗎?這條根本就不是去往曉花樓的路,轉手便將奴家的邀約之函送與了他人,是嫌奴家身份卑微不配與你共研詩詞?”

“柳姑娘言重了,因家規森嚴,在下只是要趕著回府而已。何況,那些詩詞也並非本人所做,柳姑娘尋錯人了。”

“還要欺瞞?”柳麗娘神色一會一個樣,此時已經快要涕零,“奴家問過棋樓的夥計,說你劉家十二少最喜歡用硃砂紅筆寫字,拿出平日裡你差遣夥計去買東西的箋子,上面的字與題詩的字型分毫不差。”

當柳麗娘說到“十二少”時,令劉愈忍不住便想到胭脂扣裡的如花,也是一風塵女子,初見時也是一副男兒妝容,“誓言盡化煙雲字,盡訴百般相思”,人鬼殊途了情依舊未了。

此時此景,劉愈忍不住打個冷戰。

“在下只是代筆。”劉愈隨便敷衍道。

“代筆?麗娘真是傷心,奴家見夥計去了久不回話,便想去親自拜訪,只看到麗孃的請柬落在一位老先生手中,他還在無意跟身邊兩個侍女說,劉公子的詩要保管好。麗娘再笨,也知那詩為劉公子所作。”柳麗娘說的悽婉,不過劉愈察言觀色能覺察出她這神態有多半是裝出來的。

“麗娘一生最惜的便是名節,如今淪落風塵,為自己所中意之人厭棄,生無可戀,不如跳了這河塘,來世再作女人。”柳麗娘說話間,果然到了河塘邊,作勢要跳。

劉愈還真想看她敢不敢跳,他明知這柳麗娘是有意報復他的拒絕,在這裡虛張聲勢,但看到她真的要跳河,還真不能不阻止。

“柳姑娘,在下的水性不怎麼好,你要是真跳下去了可未必救的上來。”

劉愈拉了她手臂一把,柳麗娘一聲悽哀,作勢便要往劉愈的懷中倒過來,劉愈身子敏捷,往側面一閃,柳麗娘便撲了個空。等柳麗娘站定,臉上露出幾分“小瞧了你”的嬌羞之色。

“都道是劉公子從無涉足風月,看來你應對女子的本事可是了不得呢。”柳麗娘言語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