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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來看你,今天早一點睡。開車小心一點,當心著涼。」
「聽聽,把我當女兒看待。」
「你的確可以做我的女兒。」
「你不老,誰說你老。」
「我四十七了。」他說,「喬,你只有二十歲。」
「二十一歲。」我改正他。
「就算二十一歲,有什麼分別?」
「一年的分別。」我固執地說,「一年前我還在家裡。」
「好好。」他告辭,很禮貌地告辭了。
他說明天再來看我。
第二天我從下午四點鐘開始等,默默地等,一直到六點,他還沒有來。他是吃了飯來?我可還是餓著肚子。但是我沒有抱怨,我知道這是必然的事,他是一個有家室有工作的男人,豈可以凡事說走就走?總得找時間想藉口。我嘆口氣,如果要人準時到,可以找一個小夥子,吃飽飯沒事做的,為女朋友昏昏沉沉,赴湯蹈火的。
然而這年頭的小夥子也不這麼純真了,也都很壞,吃著碗裡,瞧著鍋裡,苗頭一不對,便蟬過別枝,我還是耐心地等一等好。
很明顯,我愛情的道路並不平坦,一開頭就掙扎得有點累,但他的確是我愛的,是我要的。我自以為這是段不平凡的感情,也許在別人眼裡看來,卻普通得很呢。
我靠在沙發裡,呆呆看著電視,電視的畫面在跳動,沒有聲音,所有的等待都是這樣的吧?沒有聲音。電話也許隨時會響,我又嘆一口氣。
他說他愛我,是怎麼樣的一種愛?還是他怕我情緒不穩定,會鬧出什麼事來,所以才用話阻我一阻?
我看鐘,六點半,七點。
只有一段時間他是天天陪我的,我傷了眼的那三個星期。然而那段日子是不會再回來了。我想到家。也許應該回家的,在這麼遠的地方,在這麼陌生的地方,有什麼結果呢?然而我還是等著。
等到八點,我弄了一點東西,胡亂吃了,想他大概是不會來了,只好上樓去。
他妻子或者已經為了昨天疑心。或者他今天實在走不開了,然而他不該連電話也不來一個。男人或許都一樣,可是無論如何,他該是個例外——抑或他也根本一樣?
窗外每一輛車子經過,我都以為是他,心提起了又放下,又再提起,又再提起。
我苦笑,對著鏡子苦笑,為什麼這個樣子?吃著父母的飯,穿著父母的衣服,感情卻被一個不相干的男人控制,還沒開始就已經這麼痛苦,有什麼好處?
要是現在走,還來得及。
但是我沒有走。
他沒有來。也沒有打電話來。
他竟這樣。
我很失望,而且也很灰心。
我說的都是真話,他卻以為我開玩笑?抑或相信我是真話,卻害怕了?我不明白。
我只知道他答應會來,結果沒來。
我並沒有去找他,我也沒有回家,我獨自一個人開了車到處逛,一星期的假顯得這麼長。
我在路上碰到彼得,那個常常約我出去的男同事。
他攔住了我,他笑道:「喬,到哪裡去?」
我抬頭才見是他,只好跟他說了幾句話。
他說:「喬,如果你有空,我請你喝酒。」
「別浪費時間了,彼得。」我笑。
「浪費時間?是什麼意思?」他反問。
「你會累死,請看戲吃飯喝酒,又花錢,又花時間,我們中國女孩子是不跟人家亂親嘴上床的。」
彼得的臉慢慢漲紅了,他是個長得很好的男孩子,生起氣來有點憨氣,他說:「喬,我不知道本國的女孩子是否亂跳上床——」
「對不起,」我連忙說,「我言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