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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愣,稍側眸光瞥他一眼,思及昌江北岸的那個夜晚,笑道:“能讓唐大哥震動的,大概只有高山大川了,比如,昌江?”

唐抒陽語氣中似有不屑:“昌江,也不過是一條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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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花慢 醉花陰(7)

“那是什麼?”我蹙眉深思,天地之偉,不過乎東南與塞北了,“東南大海?塞北大漠?還是……”

側面看去,他一雙睿眸中盛滿濃濃的熱意;他緩緩轉首看我,眸中亮光迫人,仿似我是一個陌生人:“原來端木小姐能輕易讀懂別人的心思,唐某佩服!”

我尷尬道:“我……只是瞎說的。”

真的被我說對了?一時無語,天地俱歸澄澈。唐抒陽常年跑遍大江南北,西北大漠狂沙,東北草原莽蕩,東南大海浩瀚,西南高山險峻……也許他都一一踏足了吧,想來,他才會成為一個心懷坦蕩之人,胸懷寰宇,心繫天下,而這芸芸眾生、黎民百姓,可在他的眼底?

他掌控著湟河、昌江的漕運,操縱著東南沿海的海外貿易,身懷絕世武功,並非池中之物,如能走上仕途或者投入軍中歷經磨練,指不定像上官將軍一樣擁有安邦定國、匡扶社稷的將帥之才,或許還能封侯拜相也未可知。

他幽沉道:“在想什麼?”

輾轉數念,試探一下也無不可。眉心緊蹙,眉梢飛落一縷愁緒,我苦澀道:“如今興軍大舉南侵,隆慶王驍勇善戰,恐只有上官將軍與之一搏,然而,上官將軍羽翼已被唐容一峰與馬賊一黨剪除,隻身督師四鎮,只怕無力抵擋隆慶王大軍,也許不久的某日,興兵會兵臨揚州城下……”

唐抒陽平視天宇,緘默須臾,方才輕哼一聲:“你說的很對,揚州凌朝已到垂死掙扎的境地……一旦覆滅,凌朝分封各地的皇室貴親必定伺機而動,群起爭奪江南富庶之地。”

我皺眉道:“興軍不會徹底掃除凌朝殘留的宗室勢力嗎?分封各地的宗室親王,以浙州晉陽王、福江端親王、淮南睿王、南河秦王、東山英王、安西成王六王實力為最,不可小覷。”

他慨然而語:“真爾戴統帥二十萬大軍進入洛都,推行鐵血政策,興軍所到之地皆大肆屠殺平民百姓,民眾不堪其辱,憤而組織起義軍,淮河、昌江、江南各地的起義軍順勢燎原、風起雲湧。真爾戴出兵十二萬南下掃除揚州凌朝,出兵五萬追剿大平軍殘部,此戰略有所失誤。如今洛都民心浮動,各地抗興起義軍發展迅速,保守洛都事關重要,而真爾戴留守洛都的兵力只有區區三萬,你想,假若各地起義軍紛擁北上洛都,而隆慶王大軍陷於江南,真爾戴能否守得住洛都、能否穩坐龍城龍椅?如果凌朝各地宗室集合所有兵力,聯合各地起義軍,將隆慶王大軍攔腰切斷,孤立洛都,將興軍趕出關外並不難。”

心口沸熱,無料竟有此等時局形勢,更不料他對天下形勢瞭若指掌。天闕風雲,亂世乾坤,他的分析鞭辟入裡,說來卻是如話家常,從容的神色睥睨眾生一般,氣定神閒的氣度彷彿戰神指揮千軍萬馬、指點江山。

我惴惴道:“有這個可能嗎?如此說來,興朝不一定統一天下,整個形勢不容樂觀……”

唐抒陽微作一笑,沉然看我,復而望向無邊無際的天宇,胸口起伏不定:“兩晉南北朝,五代十國,我們身處的也是那樣的亂世,群雄相逐鹿,赤血流千里;出門無所見,白骨蔽平原②。”

江南尚無亂世景象,也許無需多久,揚州一帶也將“路有凍死骨”。我由衷感嘆:“亂世之際,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