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子是華錦綢緞莊的東家江雪海,以前張百生從咱們商號裡進糧食,現銀不湊手的時候都是向他這位小舅子借的錢,所以這一次他定然還會向江雪海伸手。”

“屬下不甚明白……”劉管事不明白的是這跟江雪海又有什麼關係。

“第二件事,”白二少爺不急於解釋,只慢條斯理地繼續吩咐,“找些咱們自己城外各個莊子上的可靠家下,讓他們以最快的速度進城,然後以個人的名義去‘江記錢莊’借印子錢,就照著百八十兩的借,你找人負責登記一下各人都借了多少,日後如數替他們撇清——切記,讓這些人在同一天分批去,務必要將江記錢莊裡的現銀借到無銀可借為止。”

劉管事愈發驚訝了:“江記錢莊的老闆不也是江雪海麼?”

“江雪海開了這個錢莊,實際往外放印子錢的卻是他的妻子,江雪海本人很少到錢莊裡去,所以如果錢莊裡的現銀告罄,江雪海不會立刻就得到訊息,”白二少爺黑眸望住劉管事,“第三件事就是,你去請咱們的奶油商扎爾汗幫個忙,他前兩日正好親自從北漠那邊過來,現在下榻在鴻運客棧,讓他以北漠草原部落首領的買辦使者的名義出面去華錦綢緞莊訂十萬匹綢緞,訂金自是由咱們支付,告訴他可以不用怎麼壓價,但要與華錦莊簽訂一份供貨契約,內容為:因急需購得綢緞返程,供貨方須在三日內供齊所需匹數,此綢緞乃為喀林察部落首領賀壽之用,耽誤不得,若供貨方逾期不能交齊貨物,則以供貨價十倍之罰金賠償購貨方。”

劉管事似是有些明白了:“十萬匹布幾乎相當於華錦莊一年的銷貨量,這麼大的一筆生意加上顧客幾乎沒有壓價,不啻是天上掉元寶的美事啊!江雪海必然會千方百計地做成這筆生意的,且以他的財力,三日內足可以從他的上家那裡購足十萬匹綢緞,因此他一定會冒著風險簽署那份供貨契約。然而若他手頭上的流動款項不足的話,就未見得能如期履約了,尤其是在他的姐夫張百生借走了大筆錢和錢莊上的存銀一日內全部被放出去之後,他就更不可能在三天內湊齊款子從上家進貨了,即是說——一但三管齊下,江雪海在措手不及的情況下勢必會違反契約內容,從而將面臨十倍罰金的賠償,而這十倍的罰金……”

“這十倍的罰金,足以令他傾家蕩產,就算放出去的印子錢全部收回也難抵得了罰金的數目,十年之內決計無法東山再起,”白二少爺垂下黑且密的羽睫,盯著自己放在膝頭的手,“不過是一次小小的教訓,他那驕奢淫逸的日子過得未免太久了些。”

劉管事略想了想,道:“若江雪海也向旁人借銀以籌備貨品呢?”

“這麼大一筆銀錢,關係不近的必不敢借他,關係近的那幾家我自有安排,”白二少爺指尖輕輕敲了敲膝頭,“天階和方公子的古董店明日便要開張,我會讓天階藉此機會將與江雪海關係較近的幾家商號的東家請出去通宵喝酒,江雪海找不到人,自然無從借錢。”

劉管事便沒有什麼可提醒的了,只是看了看坐在旁邊正百無聊賴地玩自己手指的白大少爺,笑道:“二少東家的行事作風愈發像大少東家了,不動則已,一動必然是直點對方死穴。”

白二少爺便也偏頭看了眼白大少爺,微微一笑:“我與當年的大哥還相差甚遠,我不過是廢了對方功夫罷了,大哥麼,但凡出手,必然是一劍封喉、斬草除根的。”

劉管事笑著行禮告退出得房去,羅扇旁觀了始末,一時不知該表達什麼,白二少爺也沒有要開口同她說話的意思,房內再次陷入沉默,直到白大少爺揉了揉自己肚子,用手指捅了捅白二少爺的胳膊肘道:“小曇小曇,我餓了,今天你還要和美人兒一起吃晚飯麼?好不容易因為天熱了,可以不用去前面陪白鬍子老頭、白頭髮老太太、紫衫哥哥和他的老婆、長髮哥哥和他的老婆那些人擠在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