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鶴齡應了一聲;卻不肯馬上就走;而是上前幾步;拉了靠枕旁的一塊毛毯;蓋在弘治身上。

弘治睜開眼;就見小舅子滿眼滿臉關切;心中微暖;神色也緩和下來;道:“朕沒事;大郎且去……”

張鶴齡這才退了出來;往皇后宮去了。

張家兄弟有入禁宮的腰牌;早年常常混跡宮中;等到長大成親後;到底多了避諱;就不像早年那樣便宜了。

不過金夫人如今在內廷養老;每隔旬月;張家兄弟還是要往宮中請安……

東宮;壽哥滿臉通紅;只覺得肺都要氣炸了。

“老師;他到底是什麼意思?這是要向世人昭告孤是不學無術之徒麼?”壽哥咬牙切齒道。

換做是旁的老師值講;壽哥會將悶氣都憋在心裡;今日趕巧值講的是左春坊大學士楊廷和;他就忍不住開口抱怨起來。

楊廷和臉色也不好看。

他既是東宮屬官;又是太子的老師之一;壽寧侯在朝堂上一個勸太子讀書的摺子;不僅打了東宮的臉;他們東宮講師也都沒落下。

東宮弘治十一年出閣讀書;多少翰林學士值講;哪個不是全心全力、兢兢業業?

東宮年少貪玩;眾人早就看的真切;也為此著急心焦;在御前提了不是一回兩回;可皇上疼愛東宮;不忍約束;老師們又有什麼辦法?

天地君親師;君排在師前;儲君亦是君。

楊廷和脾氣溫煦;鮮少有這樣七情上臉的時候;壽哥見了;心下稱奇;倒是生出幾分同仇敵愾之心;恨恨道:“不過是故意打孤的臉;替孫家那兩個小子報仇竟然還打著為孤好的旗號;真是可惡”

第三百四十五章 添油熾薪(五)

雖說楊廷和有著讀書人的通病;打心裡瞧不起張氏兄弟這樣因裙帶關係起家的外戚;不過眼見壽哥盛怒之中;他並不想火上澆油。

東宮身世之謎這幾年本就傳的雲山霧罩;就是為了杜絕有心人的質疑;東宮與張家關係也不宜繼續惡化。

“壽寧侯是殿下長輩;上這樣的摺子並不逾越……倒是殿下;近日出宮的次數太多;要不然也不會授人以柄。再有幾日;就是殿下千秋。殿下正好可以趁著這幾日功夫;抄寫幾本《孝經》出來;敬奉長輩……”楊廷和神色恢復平靜;想了想道。

壽哥聞言;眼睛一亮道:“多謝先生提點。孤心裡還在擔心;父皇會因此禁我出宮……”

等《孝經》遞上了;父皇也捨不得禁他的足了吧?

楊廷和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皇上向來疼愛殿下;即便有所約束;也是心憂殿下。”

壽哥皺眉道:“孤倒是不怕父皇管教;只是不願……那邊插手孤的事……

雖說眼前只有師生相對;並無旁人;不過楊廷和的心也顫了顫。

眼見東宮對中宮嫌隙已深;他的心跟著懸了起來。

誰都知曉帝后情深;當今雖只有東宮一子;可宮裡沒就藩的小皇弟卻不是一個兩個。

人心險惡;張氏兄弟出入宮廷不禁;又居錦衣衛高位;已經不是當年小小鄉紳之子。要是東宮真的與之撕破臉;那就是將自身置於險境。

“殿下;能否聽臣一言?”楊廷和神色肅穆;壓低了音量道。

壽哥似也察覺自己失言;訕訕道:“老師是想要提醒孤‘子以母貴;麼?孤心裡也明白;只是多有不平。”

楊廷和道:“世人愚昧;以訛傳訛的多。殿下是中宮正出;為開國最尊貴嫡長皇子;正位太子之位也是天命所歸;反之;若是殿下母不祥;容易為人攻訐”

壽哥眉毛擰成一團;冷著小臉道:“難道孤不是中宮所出;就當不得太子位?”

壽哥早慧;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