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騎得太快,轉眼間,便衝到了眾士卒前方。

陽光下,她那寬大的並不合身的戰袍在風中呼呼作響,她那墨髮飄揚著……

漸漸的,喧囂聲止息了。

眾人愕愕地望著煙塵滾滾中的那個嬌小身影,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名蕃軍出言狂喊道:“是大相夫人兄弟們,夫人如此,我們豈能惜命苟活?殺啊”

“殺啊————”

“保護夫人保護大相————”

喝聲伴著奔湧的馬路聲,兵器在空氣中揮舞的聲音同時響來,再一次,天和地只有無盡的煙塵,只有無盡的嘶喊,只有把渺小生命踩成泥濘的馬蹄

這嘶吼聲,開始只是一聲,漸漸的,越來越響,越來越響。

漸漸的,天地間,只有這一萬士卒發出的嘶吼聲在迴響,迴響。

所有的熱血,所有拼死一博的決心,這一刻都被點燃。

一聲又一聲的狂叫,一雙又一雙困為絕望而泛著紅光的眼睛。幾乎是轉眼間,剛才還顯得怯懦的,沒有幾分士氣的蕃軍,竟是變得瘋狂了……這時刻,所有的蕃軍只有一個念頭:一旦再次失利,便沒有退路,那就拼死一博

有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

只見李昔右手高舉,手中寶劍一揮,便是一股鮮血飛濺。她一馬當先,並不和吐谷渾士兵周旋,只是冷著臉狂衝而入。

在她的身邊,是五個護衛,正是贊普所派。這五個護衛身手極高,可也被她瘋狂的衝勢,被孤軍深入的她給攪得手忙腳亂。

這時的他們,只顧著應對四面而來的吐谷渾大軍,哪有時間顧得上她?一個一個的嘶喊不斷傳來,可轉眼便被風吹在喧囂聲中,那李昔卻是連頭也不曾回一下,真不知有沒有聽到。

象雄國的援軍還沒有趕到,可轉眼間,數千蕃軍已緊跟在李昔身後,與敵軍直直地撞上。血拼,肉搏,極盡可能的擊殺。瞬時,一個身體倒下,後一個鮮活的生命補上。

不過轉眼,吐谷渾大軍便向後退出了丈餘

這丈餘米雖然並不長,可這管是對奮力拼殺的蕃軍還說,這是敵軍的退讓,不禁都狂喜起來。

這時,象雄國大軍已到,是五千精兵

…………

吐谷渾敗退。

祿東贊揮下最後一劍,只覺眼前一陣眩暈,在陷入黑暗前把那抹染紅的血色戰袍捕捉到了眼中……

馬蹄向南,車攆軲轆。

越近邏些城天越暖,陽光明媚,春色乍現。

吐蕃並無官道一說,天地寬闊即正道。到處都是高遠遼闊,讓人賞心悅目。

戰事終息。又在軍營待了近半個月之久,祿東讚的傷勢才漸漸穩定下來。傷口已結痂,漸漸長出新肉。從那場戰事之後,軍營之中流有著古怪的氣氛。蕃軍私下議道,卓瑪為救大相而傷,視為忠大相為救卓瑪而傷,視為義。而大相夫人為救大相甘願兩軍陣前慷慨赴死,卻是為情只是這情似乎太過沉重,讓蕃軍士氣大漲,也讓大相意志沉沉。為什麼這樣講呢?原來李昔自那陣前退敵後,便執意要走。次丹巴珠以“怕吐谷渾再來犯”為藉口留住了她。只是她卻再也不願往祿東讚的營帳裡去。每天不是窩在自己的帳子裡睡得昏天暗地,就是站在高山上凝望遠方。

卓瑪的傷好的很快,主動擔起了照顧大相的責任。每日體貼照顧,溫言說笑。不知道的,會以為卓瑪才是大相的妻室。她也儼然這身份自居,神情越發高傲起來。

這些,李昔都不曾在乎過。祿東贊幾次派人去請她,她都推說身體不適不去見他。久而久之,他也不再去請,也不曾再去見過她。

李昔隨蕃軍回城,馬車搖搖晃晃行了大半日,讓她厭倦不已。真不如騎馬走得快她撩開車上錦簾,入目便能